“嶸兒,姐姐對不住你,瞧見你就想起了三貞,想起了三貞就控制不住對你生氣……你這幾日遠遠姐姐一些,待姐姐把三貞忘了,自然會待你跟先前一樣。”凌雅崢摸了下凌雅嶸的臉頰不忍地轉過頭去,撩開簾子便走了出來,卻不是去隔壁莫家住著的院子,而是順著迴廊,不等門邊的繡幕通稟一聲,就迅雷不及掩耳地撩開簾子鑽了進去。
“崢兒……”凌古氏雙眼噙著淚喊了一聲,儼然是正挨著凌詠年訓斥。
凌詠年怒氣滔天的臉上嘴還張著,望見凌雅崢過來,不尷不尬地閉上嘴,待要動怒,到底忍下了,“八丫頭過來,是為什麼事?”
凌雅崢心道凌詠年果然在忍著她,手扶著簾子笑道:“祖父、祖母,我去隔壁跟乾孃告辭。”
“去吧。”凌詠年說。
凌雅崢頷首退了出來,對著嚇了一跳的繡幕安撫地一笑,心裡盤算著不管怎麼著,反正凌詠年敢忍著她,她就敢逍遙自在一些,出了院子,沒走出兩步,迎頭遇上趕著過來的關紹,便側身讓出路來,斯文有禮地福身說:“關大哥。”
“八妹妹。”關紹一手背在身後,溫文爾雅地一點頭。
凌雅崢抬頭見他狹長的眼睛微微腫脹,疑惑地問:“昨晚上,關大哥沒歇好?”
關紹微微點了頭,嘆說道:“來了七八個大夫,個個唯恐吃了落掛,不敢給大公子療傷。”想起先前白費了一番功夫撮合凌雅崢、秦徵二人,就拱了拱手說:“那一日胡鬧畫了八妹妹的畫像,還請八妹妹莫怪。”
“關大哥既然自罰過了,何必再賠不是?”凌雅崢覷見關紹袖口一點硃砂色,便多看了一眼,“這是顏料?”
“……這是昨晚上,聽大夫商議藥方時留下的。”關紹忙伸出修長的手指摳了摳那一點顏色,雙眼不住地發澀,想起錢謙送信來說凌尤勝一口氣要十幅畫,不由地氣惱起來,冷不丁地忽然要那麼多畫,神仙才畫得出來!隱隱地,覺察到自己似乎下錯了一步棋,堂堂一國太子,若當真弄巧成拙,一輩子做個躲在凌尤勝、錢謙身後的畫匠……
關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關大哥,你沒事吧?”凌雅崢伸手在關紹面前揮了揮,待他回神時,望見那眸子裡的澄澈,反倒恍惚了一下,好似瞬間尋回了上輩子面對關紹時心無芥蒂的心境。
關紹雲淡風輕地搖頭一笑,兀自去見凌詠年。
凌雅崢向他背影上看一眼,就邁步向隔壁院子裡去,恰望見莫紫馨、莫三姐弟坐在紫藤花架子下吃茶,便笑道:“乾孃呢?我來告辭。”
“母親在房裡唸經呢。”莫紫馨面色灰暗地向房裡指了指。
凌雅崢點了點頭,待要走,聽莫三說“紆國公已經許我哥哥修葺弗如庵了”,腳步頓住,笑道:“莫大哥辛苦了。”
莫三坐在躺椅上摸著了摸自己臉頰,高高地提起茶壺,將清澈的茶水揚起,反覆揚過了,才端著涼下來的茶水輕輕的啜飲,“……你父親,也回家去了?”
“三哥怎麼忽然想起我父親了?”凌雅崢詫異地問。
“隨口問問。”莫三不甘心地放下茶碗,又試探地問:“你父親新近手頭不寬裕?”
凌尤勝的銀子都交給了謝莞顏,當初謝莞顏被倉促地休回孃家,她的東西都被凌雅崢拿去了。凌雅崢此時聽著莫三問話,就笑道:“父親再怎麼說都是侯府老爺,怎麼會不寬裕?父親隨隨便便一幅畫,拿出去,就能換回幾萬兩銀子。”
這麼說來,凌尤勝是存心有意不給他銀子?莫三眨巴了一下眼睛,瞅著凌雅崢握著豆綠絲帕的手,拿著自己的手向自己的手指縫裡撓了撓,聽見屋子裡莫寧氏問“崢兒過來了”,就示意凌雅崢進去。
一陣清風吹來,紫藤花瓣仿若花雨一般簌簌落下,莫紫馨拂開肩頭的花瓣,瞅著秦家兄弟住著的院子,對莫三說:“舒兒那邊正難過,你是不是過去安慰一下?”
莫三躺在躺椅上,笑道:“昨晚上枯井邊,她有那氣勢將事事安排得妥妥當當,如今她父親、母親來了,反而不堪一擊了?”瞥見秦舒無精打采地走了進來,也不站起來。
莫紫馨嘴裡去了一聲將莫三從躺椅上攆下來,拉著秦舒,叫她好生躺下,體貼地給她揉著太陽穴,忙問:“大公子怎麼樣了?”
“廢了。”秦舒鼻音極重地說出兩個字,“我要是不去追他……”
“這都是命。”莫三提醒一聲。
秦舒蹙眉說:“馬塞鴻說,兇手是淨塵、空明兩個——丟在送子觀音殿裡的腰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