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姨娘,您覺得這事該怎麼著?”
“怎麼著?”穆老姨娘笑吟吟地捻著佛珠,“事還沒有,就先有了可疑之人,這麼著,還不弄出事來,豈不是枉費了老天爺給的大好時機?”
“老姨娘要什麼時候……”
“等著瞧吧。”穆老姨娘深吸了一口氣,拿著手揉了揉膝蓋。
穆霖家的忙跪下來幫著揉捏起來,瞅著外面輕聲問:“新二少夫人知道老姨娘腿腳不好,也不來伺候著?”
穆老姨娘冷笑道:“哪裡敢勞煩她去?她只認老夫人、八小姐,我、大夫人、七小姐,在她眼裡算個什麼?你去叫了白姨娘過來。”
“是。”
“就不信,就因名分二字,一輩子要叫那個貪生怕死的女人壓在身下!”穆老姨娘咬牙切齒地說。
大雨瓢潑,似乎總也沒個停下的時候,眼瞅著過了七月,聽聞各處鬧起水災,秦夫人約下雁州府各家夫人同去弗如庵裡祈福。
那一日,雖一早天上就堆積著無數黑雲,到底沒有落下雨水來。
各家的轎伕、小廝們蹚著積水護送各家的夫人、小姐前去弗如庵。
凌家隊伍裡,穆老姨娘跟白姨娘坐在一頂轎子裡,穆老姨娘聽著白姨娘敘說著在凌錢氏那受得委屈,就說道:“誰叫你是妾,她是妻,左右你有妙吾呢,先忍著吧。”
“老姨娘,我這白字跟海寧白家的白字可有……”
“想攀親?省著些吧,沒得畫蛇添足,給妙吾丟臉。”
“是……大少爺說他對白家沒興趣,妙吾的機會大著呢。”白姨娘眉飛色舞地說。
穆老姨娘冷笑道:“大少爺當不得家,不必去理會他。今兒個的重中之重,就是……”
“先陷害莫夫人,再叫八小姐去救,再叫莫家少爺們拆穿八小姐的把戲?”
穆老姨娘點了點頭。
“不知姨娘要用什麼法子?”
“法子?”穆老姨娘輕笑一聲,“進了弗如庵就只剩下女人,女人裡頭,會泅水的,除了她,還有誰?”
白姨娘瞭然地笑了。
前面的一頂轎子裡,凌雅崢撩開簾子向外看,瞅著別人家的轎子,心裡嘀咕著良娣嫁人了、良媛也嫁人了……
“瞧什麼呢?”凌雅嫻問。
凌雅崢放下簾子,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凌雅峨,輕笑道:“不過短短一年,昔日的姐妹就有不少……”
“知道你要說什麼。”凌雅嫻嗔了一句,手指捋著辮子不由地急躁起來,輕輕地推了推凌雅峨,“哎,在母親那聽說過我的訊息沒有?”
凌雅峨蹙眉道:“三姐姐怎地成日裡想那些事?”
凌雅嫻啞口無言,對著凌雅峨說不出話來,就拉著凌雅崢瞧著外面的轎子說起旁人家的事來,只聽得弗如庵裡一陣鐘響,疑惑說:“這會子敲什麼鍾?”瞧著轎子外走動的各家子弟也疑惑地仰頭向山上瞧去,隨後凌雅嫻忽地指向石階邊喊道:“有魚有魚!”
“胡說,都到了山腳下了,哪裡來得魚。”凌雅崢不信,順著凌雅嫻的手指向臺階邊看去,果然望見石階邊的涓涓細流中,一條一尺來長的大紅鯉魚正順流而下,“定是別處的池塘滿了。”
說話時,那隻鯉魚就到了一雙手上。
“好一個……”不知何時湊到轎窗邊的凌雅峨默默地吐出三個字,立時閉著眼、安安分分地坐下。
“是誰?”凌雅嫻將簾子拉低了一些,卻還留著一道縫。
“是莫家二少爺。”凌雅崢說話時,聽人嘀咕了一句“方才我們怎麼沒看見鯉魚?”
“方才是誰先說有魚的?”臺階下,一身竹青衣衫的少年舉著大紅鯉魚問。
剛才叫嚷著有魚的凌雅嫻立時不敢應聲了。
凌雅峨忽地睜開眼,嘴張了張,又沒言語。
“二哥,拿去給母親,叫母親上了山放生去。”莫三說。
莫雪齋應了,卷著袖子就將那活蹦亂跳的鯉魚送到莫寧氏轎子邊的隨從手上。
“明明是我先喊的。”凌雅嫻瞅了一眼莫雪齋,不甘心地放下簾子。
凌雅峨說:“你先喊的也沒用。”
凌雅嫻一呆,凌雅崢難得地聽見從凌雅峨嘴裡說出這麼一句帶刺的話,就也看她。
凌雅峨被看得面紅耳赤,嗔道:“看什麼呢?”
凌雅嫻不鹹不淡地笑道:“六妹妹說得是,我先喊的也沒用。”深深地看了凌雅峨一眼,就又向轎子外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