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發話:“小邪,我就問你一句,你是想獨自一個人過活一輩子跟你三叔那樣,還是找個條件好點兒的姑娘先辦了事再培養感情?”我感覺自己的腦門瞬間冒出大滴冷汗,什麼叫先把事辦了?這還是我那個向來崇尚孔儒哲學的爹麼?
我有些不自在的把目光從眼前的地板轉移到老爺子身上穿的白色對襟半袖綢衫上,在心裡一遍遍的組織語言,想要把自己的意向用比較不激烈的方式說出來。老爺子很有耐心的看我在原地躑躅,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自己應該跟他講清楚,這件事情,我很可能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機會來告訴他們了。
“爸,我想,大概這輩子不會有這個條件好點兒的姑娘了······因為,我愛的那個人他可能已經不在這裡了,而我也再沒有更多的感情去喜歡另外一個人,所以即便是孤獨終老,我希望父親可以成全我。”邏輯混亂,有很多話想要跳脫出來,但到最後只能憋出這幾句來。老爺子聽完我的話,沉默了一會兒,但表情似乎也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開口前輕嘆了一口氣,將手裡的茶杯擱到茶几上。我站在這裡,居高臨下的看著坐在圈椅上的他,滿頭燦爛的銀髮,眉宇間已經流露出暮年人的疲態,讓我對自己的任性無所適從。
“你覺得自己可以等多久?你知不知道你二叔在你二嬸過世之後是怎麼走過來的?我的想法你可以不管,但是你知道你媽是多希望能跟左鄰右舍的阿姨們一樣可以抱著孫子去遊一下杭州城嗎?”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是之前的那副表情,不過眼睛卻望向了虛空,好像透過我,看到了另外一個讓他同樣傷感的人。
但是,我只能在這條路上走到黑了:“我已經等了十年,開始的時候,我以為自己肯定等不下去,但是現在想想也不是像我設想的那樣難熬。我知道媽的想法,也知道她一直很想有個孫子在膝下承歡,但是我不想為了一個莫須有的兒子讓自己深愛的人受委屈,即使他······連受委屈的機會也許都沒有,即使他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對不起,爸!”說完,像是有人在我的膝彎踹了一腳,我直直的跪下,膝蓋砸在地板上“咚”的一聲,有裂開的疼痛從這裡傳來,卻絲毫無法讓我的心思轉移到其他地方。
我總是想,即使我現在痛得再厲害,也遠遠不及張起靈這麼多年來所受傷害的千分之一。光是這樣想著,連疼痛都被賦予了特殊的含義——我能更瞭解這個人,至少,如果他有一天能夠像當初那樣問我到底知道他什麼,我可以回答的更有底氣一點:我用十年的時間去接近你的世界,所以,在這個世界上,除我之外,沒有人能夠了解你的悲歡。
父母,成為他們的兒子是我這輩子最自豪的事情,而在我的有生之年,我會盡量做到一個兒子能為父母做的一切,他們也值得。可是,張起靈呢?他飄忽如風,捉摸不定,找不到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意義,我不會可憐他,只是我一想到這個人就開始壓抑,一種可悲的好勝心,讓我想要為他證明,他不是沒有人牽掛的。
父親揮手示意我離開,我點頭,有些脫力的站起來,心裡卻是放下了一塊石頭。憋了十年的話,現在終於能夠說出來,雖然當事人都不在了,而這句話很可能被他不屑。走在回去的路上,我回想著自己與他接觸過的那幾年,從始至終,在他眼裡我也許就是個新入行的菜鳥,不靠他幫襯著,一不小心就交待在下面了。現在想起來,真的是聚少離多,他又是個職業失蹤人員,讓我完全找不到與他聯絡的切入點。
走在濱湖大道上,沿路都是嫋娜的垂柳,西子湖邊的水泥臺地上站滿了遊人,詩情畫意被破壞得一乾二淨。一個個的旅遊團從我的身邊經過,導遊舉著小旗子,拿著擴音筒介紹著西湖的悠久歷史,長年聽著這些老爛的故事,現在再聽只覺得毫無新意。
但就是這個無新意的故事讓我駐足,挑了一個離此地不遠供遊人小憩的長木椅坐下,準備聽聽故事來放鬆一下這三個月在那個奇怪的地方繃得快要斷掉的神經。
“剛剛我們已經聽了西湖的來歷了,那麼,這裡我想請問大家一個小問題,美人西施到底喜不喜歡吳王夫差呢?”導遊甜美的聲音讓人忍不住想要聽下去,圍在她周遭的遊客也是一臉的專注。西施是個細作,而吳王是個好美色的,兩個人又怎麼會有真心?不過,把西施跟西湖扯上關係的好像是蘇軾那句“欲把西湖比西子”吧,反正小時候聽我奶奶講的西湖來歷的那個故事裡還扯到什麼王母娘娘,龍鳳爭玉,玉作西湖的。
“啊!!!”短促的尖叫聲從我身後那堆在西湖邊泡腳的遊客中傳來,好熱鬧的國人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