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首一人繼而站起:“是小臣,這些珍材是江北特產,今年那兒並未遭災,天候又好,所以難得豐收,這才著了些送進了宮,能得御國將軍賞識,也算是小臣的榮幸。”
起身的人正是江北的關永侯,而他身旁則坐了一個窈窕動人的身影,在察覺到曹欽望過去的時候,那人抬起頭來,展顏一笑,更襯得蛾眉橫翠,傾國傾城,不是名動天下的梅漸熙又是誰呢。
得到美人青睞,曹欽自然樂意,緊跟著對她眨了眨眼,回了個顛倒眾生的笑容,把人家姑娘笑得粉面生春,匆匆低下頭不敢再看。
他們這般眉來眼去,讓坐於宗政帝身旁的太子是看綠了一整張臉,“咔擦”一聲,竟硬是捏斷了手中的白玉筷。
自幾年前嚴梁的事兒一出後,梅漸熙已是鬱鬱寡歡日久,一度更是纏綿病榻憂思入骨,好多年都未邁出家門了,早些時候關永侯還不急,但眼見著女兒早早過了待年之歲卻依舊待字閨中,就算這姑娘長得再美也難免會生閒言碎語,但是別說梅漸熙自己不願,就是他這做爹的想嫁女也是不敢,誰人都知太子對其心意,皇上皇后卻又不允,搞得他是兩頭為難,於是這麼一拖就將人耽誤了,如果梅漸熙真能得償所願,御國將軍也算是一樁良配,比太子……真真好上太多,關永侯就算冒著天下之大不韙也要樂見其成,就看皇帝的意思了。
宗政帝輕咳了一聲,瞪了太子一眼,轉頭對孫公公道:“如此大喜之日,不知皇孫可睡了沒有?”
孫公公道:“不知,要不奴才去問問?”
宗政帝道:“不了,朕不過隨口一問,莫要擾了他們清淨。”這話不過是用來提點太子而已,叫他別忘了眼下的身份。
曹欽倒是來了興趣,小聲問一旁的薛儀陽:“小皇孫可是滿歲了?”
“還未,差兩個月吧。”
“看來還要尋個日子去拜見下。”
“皇孫是真討人喜歡,像他母妃,這個孩子可得來不易。”前兩年趙勉也不是沒有子嗣出生,他的侍妾連著給他生了兩個女兒,不過正妃貢懿陵的肚子卻總是沒有動靜,把皇后急得不輕,最後親自擺駕去了菩提山求菩薩送子,連發多願,好容易才把這寶貝盼來的,想到宮內為這孩子整日奔忙,薛儀陽這心裡卻隱憂頻生。
這孩子,太打眼了……
洗塵宴結束,一直未說什麼話的顧相檀便要回須彌殿,趙則毛遂自薦硬是要送他。
這些年他的功夫的確見長,聽說是侯炳臣留下的教習師傅教的他,再不是曾經那個花拳繡腿耍不到兩招就要被人踢屁|股的小世子了,不過趙則仍是覺得不夠,一逮到閒暇便要找人練武,在他心裡,朝內的這些文官皆是孱弱不堪,應該人人都要強身健體,這朝廷才會不那麼死氣沉沉,而那麼些人裡的弱中之弱,最需加以保護的就是顧相檀。
加之有過當年綁人的事情,幾位哥哥都不在京裡,趙則身覺有義務護得靈佛周全,於是只要一得空,便時不時的隨著顧相檀東走西顧,還去過好幾次臨縣,同靈佛一道治病救人,長進不少。
眼下,顧相檀一路聽著趙則在那兒比手畫腳。
“……那一日,四哥便是坐守瀘州關東南之地,等著六哥的兵力來援,六哥自山坳底側的一處狹縫間派人殺入,又從左後方包抄,用一招甕中捉鱉,逮司朊一個措手不及!”
蘇息嗤笑:“七世子,怎麼搞的你好像就在那兒一樣,你親眼瞧見啦?”
“我沒瞧見,我聽四哥之前告訴我的啊,所以我便來告訴你們了,你們是不曉得,六哥那時候有多英武,以一敵百,大殺四方。”想是怕他們聽不明白,趙則索性抽|出劍似模似樣的比劃了起來,一個左挑,一個右戳,一套趙鳶的清風攬月,使得是信手捏來。
顧相檀看得眉開眼笑,透過那道寶藍色的身影,彷彿瞧見另一個人,眼中幽幽閃出點點思戀來。
趙則耍著耍著,忽的大喝一聲:“誰在那裡!”然後一溜煙就沒了人影。
這可把蘇息和安隱都嚇了一跳,好在衍方還在,顧相檀道:“莫急,沒有打鬥聲,侍衛就在前頭,若是真有危險他們會隨來的。”
果然,沒一會兒趙則就回來了,一邊走一邊抓著腦袋,三兩步跑到了顧相檀的面前。
“奇了怪了,我剛明明瞧見有個白影,就在須彌殿前的林子裡,我追過去人就不見了,難道是見鬼啊。”
“七世子莫要胡說!還是讓侍衛去查查吧。”蘇息道。
顧相檀心頭一動,朝那方林子看去,月色將樹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