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他在海中生活多年,沒想從他墜海那一天算起,人類世界的時間齒輪只不過走了短短的五年路程。
從東京飛回洛杉磯,跨越數個時區,花費整整十個小時的時間,抵達目的地時洛杉磯夜色正濃。
當林楚西頂著狂風走下私人飛機的接地臺階,踩在孟啟東家族建於洛杉磯市中心的集團大廈頂樓地板上時,沒人能想象他究竟花費多大的力氣剋制住自己掉眼淚的衝動。
暌違三十年,他的故鄉啊。
三十年前他從這個世界墮入深海,從此再沒走上屬於人類的土地。他在海洋中生活了三十年,這三十年裡,從對這塊土地瘋狂想念到麻木般的安於現狀,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他本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他早已對這裡釋懷。可踏足於此時,那種刻骨的懷念如此瘋狂襲來,他措手不及。
他回來了,他林楚西,終於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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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調的黑色林肯MKR平穩駛過洛杉磯鬧區,駛向坐落於郊外的貝弗利山莊。車子停在一棟依傍半山的別墅大門前。這棟別墅不管是格局還是裝飾都透露出濃厚的設計感,想必是出自名師之手。
林楚西跟隨孟啟東以及他的父母下了車往別墅內走,司機則是將車子開進地下停車室。
有別於因為稜角分明以及別墅表面冷色調裝塗帶來的疏離冰冷感,從室內透出來的燈光是看著會讓人不自覺感到溫暖的明橘色。有穿黑白制服的管家和女傭圍上來對孟啟東噓寒問暖,看起來感情很不錯。這倒是一點沒有豪門世界盛氣凌人、規矩繁多的通病。可能也是因為在這種熱鬧無拘束的環境里長大,即使父母親常年不在身邊,孟啟東最多就是不務正業了點,還沒長成心理扭曲的缺愛變態。
林楚西好笑地看著孟啟東在一堆膚色各異的管家女傭圍攻下應接不暇,毫無同情心地忽略掉孟啟東的求助眼神,直接走人。路過佇立於連通別墅大門與主建築群的寬大細白石路中間那座足有兩人高的水晶樹噴泉,林楚西被吸引住眼球。這顆水晶樹噴泉通體清透,卻並不是由渾然天成的一塊巨大水晶雕刻而成,而是由無數樹葉般大小的細水晶拼湊,期間留出能讓水流透過的孔道。從數不勝數的樹葉葉尖流下的水簾嘩啦啦落雨一般垂下,彷彿是這顆水晶樹在哭泣一般,美不勝收。
美是美的,價錢想必也漂亮得嚇人。
林楚西嘴裡吐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他倒是知道孟啟東家裡有錢,卻沒想象到居然是這麼一條大金龜。先是私人飛機東京救駕,後是拍攝電影般的摩天大廈頂樓停機場,再是豪到不行的傍山別墅。簡直就是在用鮮血淋淋的事實告訴他,投一個好胎有多重要。
“呼……得救了……”從傭人魔爪裡逃生的孟啟東喘著氣跑到林楚西身邊,一臉菜色。
林楚西撇孟啟東一眼,突然覺得,還是算了吧,他覺得智商比較重要。孟啟東這種就是典型的全身上下只有家世好,其他都是渣渣的草包一個。真為他父母感到心酸。
“你沒事吧。”出於人道主義關懷,林楚西關心地問一句。
“啊,還好。大家都以為我是死裡逃生,所以激動點也正常。可是你剛才也太沒義氣了,我可是給你發了好幾個求救訊號。”
林楚西狡黠一笑,低聲說:“你別忘了,我現在可是個語言不通的孤島土著,你要我操著一口鳥語去幫你解圍嗎。”
孟啟東唇角一抖,閉了嘴。很是乖巧地領著林楚西進屋子。屋內陳設果然更為低調奢華,林楚西就像是初進大觀園的劉姥姥,看什麼都覺得歎為觀止。不過這也沒錯,他原本就要演一個從小生活在與世隔絕的孤島青年,不土老帽怎麼行。
考慮到洛杉磯這邊已是深夜,大家也得倒時差,宵夜什麼的都是隨便吃了一點便各自回房間休息。林楚西的房間被安排在孟啟東隔壁,據說這是孟啟東父親的主意。林楚西沒怎麼多想,非常心安理得地住進去。這一路上心情跌宕起伏可算精彩,他也累得慌。泡了個久違的浴缸澡,裹了浴袍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林楚西居然有點害怕閉眼睡去,生怕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他環海洋流裡的一場大夢。可他到底經不住疲憊糾纏,扯了被子一角蓋在身上,很快便沉沉睡去。
林楚西的生物鐘極為準確,當然,如果有人三十年如一日的保持同一種作息,他的生物鐘也會和林楚西一樣準。第二天早上大約六點三十分的樣子,林楚西從睡夢裡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被子的重量讓他很不適應,天花板的顏色太過於陌生,日光是深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