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
封淳邊走邊說:“方欣那個小兔崽子,下次別讓我在江湖上看見他!”
武開陽道:“方欣活不了多久了,最多三年,少則一年。”
封淳一怔:“怎麼?”
武開陽道:“我剛才把師父掌上的餘毒,用內力吸在經脈中附著了一會兒,然後打進方欣雲門穴裡了。”
封淳皺眉:“何必這麼麻煩?還讓他得了個出師門的理由,我寧願讓他身敗名裂,到時候我手刃他,還有個‘誅叛’的由頭。”
武開陽不接話,反而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有一個傳聞,說刖公公特別喜歡孌童?”
封淳對這種事完全沒關心過,聞言一怔:“還有這事?”
武開陽道:“不過我看他倒不是喜歡孌童,而是喜歡以內力吸他們身上的陽氣練功。”
“什麼?”封淳睜大了眼睛。
“當年師父和刖公公交手,事後曾說,刖公公體內真氣陰陽協調,甚至陽氣更勝,不像是閹人。後來我腿壞了在堂裡也看了不少書,就曾提到過吸處子陽氣練功這個法門,很是邪門。不過書上倒是說了,身負武功的處子,效果更佳。”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話……”封淳愣忡片刻,“那刖公公說不定會吸方欣身上的真氣。”
“嗯,方欣身上的毒就會過到刖公公身上,”武開陽點點頭,“任他天羅大仙,也撐不過五年。”
封淳神色又暗淡下來:“那師父……師父還能醒麼?”
武開陽嘆一口氣:“一個月內還會有一次迴光返照,一般在中毒十五日後,那一次能清醒五日,再往後就不行了。”封淳眼眶一紅,幾乎落下淚來。這時兩人已經至於山巔,他們一齊將鎮北天扶在房內廣榻上躺下了。
封淳憂心忡忡地看著鎮北天一臉黑氣罩面,武開陽拍了拍封淳的肩膀,輕聲道:“等會兒去把師妹請來吧。她雖不會武功,但是武學造詣精深,堂裡的書,沒有她不曾讀過的。讓她在這裡照顧師父,若有個什麼,她也比我們懂得應對。你受傷較輕,你去安撫師弟師妹們,坐鎮山腰明堂。我去山下,把機關和佈陣都再調一下,以防這幾日有宵小偷襲。”
封淳點點頭:“大師兄,你這件最要緊,你先去罷,這裡交給我。”
武開陽點點頭,出門前又看了鎮北天一眼,胸口一酸,心中說不悔恨是不可能的。當初武開陽認定了自己每日吃著藥,反正也活不了多久,又是瘸子,算廢人一個,便想著把白虎堂不好處理的事,都扛在自己身上得了。反正若是朝廷怪罪下來,他便出去頂了。那日迎接太子叩山是這樣,情急之中為求生路,誅太子也是這樣。可事到如今,武開陽才明白,原來有些事情,他扛不下來,也不是他能扛的,他還不夠格。最後替他把這一切扛住的人,是這個平日裡對他聲色俱厲的師父——鎮北天。
武開陽感到自己的心胸震顫著,自責和悔意裹住了他的心。他做事向來狠決,對待敵人尤其如此,所以哪怕他早與易龍悅有交情,哪怕他與文清無冤無仇,可只要他們阻礙了他心中所執所念,他便總是能下得去狠手。武開陽知道自己這樣,總有一天要遭報應的。但讓他沒料到的是,這報應居然先應在了師父鎮北天身上。武開陽一時間恨不得代鎮北天受了這奪魂針之毒,可事已至此,悔又有什麼用?武開陽最怕的不是死,而是怕自己護不住身邊的人。老天爺這次,終究是在武開陽最受不得的地方,插進一把刀。這把刀流著的血,叫做辜妄為人。
武開陽轉身出了山巔白虎正堂,杵著柺杖,一路下千仞山而去,邊走邊除錯那些隱在暗處的機關佈陣,奇門遁甲……如此一路到了千仞山山腳下,不由得走了許久。山口處的陣法最為繁複,武開陽花了許多時間,才把它們中蘊藏的最險譎陰準的招式暗門,盡數調出,其中大多都是殺手閣時就傳下來的東西。最後除錯完畢時,武開陽擦了擦額上的汗——若是誰不長眼撞上了,那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就在這時,山道上隱隱傳來一陣馬蹄聲,下午千仞山間霧氣完全散開,露出一騎勁裝倚道飛馳……武開陽凝神細細聽去,只聞此人呼吸內功深厚沉斂,不禁心中一凜,如今千仞山上傷的傷,殘的殘,這樣的人怕是抵擋不住。武開陽思及此處,便退了一步身,將自己隱藏在了道邊林木中,一時間屏氣凝神地盯著來路。馬蹄聲越來越近,武開陽在看清人面時,終於長撥出一口氣。
——來者,竟是一身騎裝的殷靜。
武開陽從廕庇處一步跨了出來,站在道邊。只見殷靜滿頭薄汗,臉色透黃,薄唇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