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地嘲笑著莊島杭的無用。
人是在他手中斷氣的,事到如今,他如何面對姚懷川,他怎麼忍心告訴他兄弟,他最喜歡的人不在這世上了?
已是傍晚時分,姚懷川被佔舟濟和慕小遠留下蹭了頓晚飯。
面對如此熱情的兩人,姚懷川雖然面上笑得是十分開心,可心底不知為何總感覺慌慌的。
“二弟。”佔舟濟這是在叫姚懷川,結拜之後,為了方便稱謂的叫法,故而按年齡編排,佔舟濟自然是大哥,慕小遠便是三弟了。
“啊?佔……大哥有何指教?”姚懷川倒是應得快。
“這麼久了也不見二弟動過幾次筷,是飯菜不合口……”佔舟濟意味不明地拉長了音,“還是有心事?”
“倒叫大哥費心了。”姚懷川微微一笑,“只是不知為何悶得慌,總覺得有不好的事情會發生。”
“噢?”佔舟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並沒有繼續相詢,心下又是一番計較。
“二哥一定是趕路趕得太累了。”一旁的慕小遠倒是終於有插嘴的機會了,“二哥用完飯就早點去休息吧,躺一陣子也許就不會難受了。”
“也是。”姚懷川點了點頭,其實他對這稱謂還是不太習慣的,畢竟也才剛剛相熟,不過江湖人一般都自來熟,叫著叫著也就習慣了。
雨水從屋簷上有節奏地滴落,打在長年積累的石洞上,濺起無數個分散的小水珠。
大雨已經停了,除了萬物都是溼的之外,再也找不出一絲雨絲的痕跡。
此時,莊島杭正站在客棧上房的床邊,沒有任何反應地看著莫名其妙出現的兩個人圍繞在床邊,滿臉難以置信和心驚膽戰地望著毫無氣息的單離守。
“單司承,你給我睜眼!”一個鵝黃色衣服打扮的青年握住單離守的雙肩使勁搖晃,他的袖口,是一朵金色蛟龍。
“兮若候,你冷靜一下。”一般暗藍色衣衫的青年一手搭上了黃衫青年,但明顯,聲音也有顯而易見的梗咽。
“你讓我怎麼冷靜!”兮若候一把拍開藍衫青年的手,神情十分激動,“你知道當時倪磐告訴我司承還活著時,我有多高興嗎!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
“……”藍衫青年只是沉默,因為他當時也是很高興的。
當人懷著希冀看到與心中相反的事實時,打擊也會是雙倍的。
莊島杭已經隱隱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為什麼單離守身上會有令人敬而遠之的霸氣,還如此渾然天成;為什麼邵青會如此忌憚單離守,不惜派兵追捕;為什麼姚懷川會想去暮山一探碎雲槍。
原來都是這個緣故!
單離守就是單司承。
這幾天跟他們待在一起的,是邶國傳說中的人物,單司承!
而現在,邶國已經永遠失去了他們的神話。
“井鉉,你不是對醫術頗有研究嗎?你看看,你再仔細看看,你告訴我司承他沒死!”兮若候的臉上,滿是惶然。
被稱作井鉉的藍衣人忍了許久,閉上了眼睛。
他輕輕拂開緊緊抓著自己的手,緩慢地搖了搖頭。
“搖頭是什麼意思!”兮若候一推井鉉,咬牙切齒,“我就是不信,當日他能從宮中全身而退,本候絕對不相信他會死在這裡!倪磐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抬走!”
四周悄無聲息地潛進來一隊人,遵循命令準備將床上的屍體抬走。
“不成!”莊島杭一聽,立刻上前一攔,“不能帶走他!”
“你是什麼人!竟敢擋本候!”兮若候陰狠地瞪著莊島杭,“你可知他是什麼人!他是我邶國神將單司承!本候要帶他的屍身回國,擋我者死!”
“不……”莊島杭立刻回駁,卻被另一個人打斷了。
“兮若候,算了。”井鉉的聲音帶著些許冷意。
“算了?!”兮若候神色十分悲憤,“算了是什麼意思?!”
“當初本就是皇上負了司承,你覺得司承還會願意回去?”井鉉眉間冷意更甚,“他若是心中豪無芥蒂,也不會用計逃離朝堂,還一乾二淨地來了興國。”
“你的意思是,司承的屍身還不配葬在邶國皇陵,反倒是興國隨便一塊土地就配得起了?!”兮若候眼中也更加幽深了。
“你不覺得,要報答死者,只有一種方法嗎?”井鉉依然是不冷不淡的。
“……”兮若候頓了頓,半天也沒回應,神色更見悲慟,似乎內心掙扎地十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