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這麼一句話便打發了楊浩,他鼓動如簧之舌繼續道:“吐蕃雄霸西域時,大唐亦無力征討,只能任其作威作福。可是一昔之間,吐蕃在張義潮一介布衣振臂一呼之下便土崩瓦解,何也?時勢造英雄罷了。
彼時回鶻汗國和大食帝國都在同吐蕃為敵,大唐與南詔國亦聯手扼止吐蕃,不與經貿。隨後吐蕃饑荒,死者相枕藉。緊接著吐蕃贊普郎達磨遇刺身亡,吐蕃內亂,張義潮適時扯旗造反,當真是一呼百應,如一鳥飛騰,百鳥影從,僅一年功夫就風捲殘雲一般佔領瓜、沙十一州,被唐廷封為歸寧節度使,成為事實上的西北王。”
如今西北局勢,南北吐蕃聯合回鶻,正與一向欺壓其上的夏州李氏苦戰不休,麟府兩州撫住了夏州通往中原的門戶。党項六氏離心離德,李氏內外交困,部族酋首多有怨言,種種紛爭一解即發,與吐蕃當國時何等相似?
再看楊兄今日所擁有的條件與張義潮相比時如何,昔日張義潮起兵,兵源、財力來自三方。一者,敦煌的名門望族;如索氏、張氏、李氏等,其家族家資鉅萬,可供軍資;二者,佛門僧眾。西域佛教興盛,信徒眾多。活佛們親近張義潮,信徒們便為其所用;第三,才是飽受壓迫的民間百姓。而楊兄你呢,如今已擁有蘆州一州之地,南北豪商聚集於彼,又有武繼嗣堂願全力相助,財源不成問題。二者”
楊浩笑道:“我也曉得,西域百姓對活佛尊崇無比,可惜,我與西域眾高僧素無交集。” 崔大郎微微一笑道:“未必,現在已經有了。
楊浩詫然道:“此話怎講?”
“你在蘆嶺峰上曾鑄一尊開寶撫夷鐵塔?”
“不錯。”
“令兄丁承宗已將之擴建為一座佛寺,請西域活佛達措大師入主禪院,藉由達措活佛與西域諸高僧往來,如今關係十分密切。而且
崔大郎詫異地一笑:“你那開寶禪院中屢現吉兆,如今不止於夏州李氏治下,便連吐蕃、回鶻等地許多信眾都在私下傳說,說你楊兄是網金貢保轉世,令兄為你,,可是造足了聲勢呀。”
懼來慢來。網金貢保,,這是什麼意思?”
崔大郎道:“這是番語,澤成我漢話,就是觀世音菩薩。”
楊浩噎了一下,觀世音菩薩?楊浩有點發窘。轉念一想,才想起觀世音菩薩在佛教中本來的形像是男身,後來中土佛教雖把他塑造成了女兒身,但是西域佛教中仍是把他塑成男兒身的。
崔大郎道:“西域傳說中,松贊干布、嘉瓦仁波切這些一代雄主,都是觀音菩薩的化身。如今西域信眾把你傳為觀世音菩薩化身,這對久失其國、久失其主的吐蕃、回鶻百姓來說意味著什麼,對期盼和平的羌人百姓意味著什麼,我想你應該明白。”
楊浩喃喃的道:“我明白,我當然明白 ”這意思就是說,你們已經一切準備停當,花轎都準備好了,就等著抬我入洞房了,我這個新娘子答應也的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要不然 ,我是網金貢保轉世化身的訊息一傳回朝廷,想不死都不成了。”
崔大郎忍不住笑起來:“你不必擔心,如此造勢還只在鋪墊階段,只有虔誠的信徒才知道,他們是不會亂說的,越是神秘,他們越是相信呢。不瞞你說。令兄還造出聲勢,說宋以五運推移而受上帝眷命,受禪於周國。周乃木德,木生火,故而宋是火德,宋以火德承正統,膺五行之王氣,篆三元之命歷,而你在逐浪川中應死不死,乃是水德之神庇估,即而移官開封,建火情院,專司滅火,這是天命所歸時,我也覺得荒唐可笑,可是親自走了西北一遭,我才曉 ”
他沉默了一下,輕嘆道:“我才曉得他為什麼這麼做,這是強權武力、金銀財帛都無法換來的信服與崇拜,西域之人對神靈的崇敬程度,是我們所無法想像的,你若是見到了他們對神佛的虔誠,你才會知道為什麼他們寧願自己一年四季披件爛袍子,吃著難以下嚥的食物,卻把賺來的每一文錢都拿去為神佛塑金身,飾珠玉。”
他抬頭看向楊浩,振聲說道:“今回鶻、吐蕃皆與夏州李氏纏鬥,撫其門戶的麟州兩州對你取而代之樂見其成,李氏內外交困。部族酋首多有怨言,蘆州上下唯你命是從,党項六氏暗中歸附於你,我繼嗣堂願解囊相助,正是天時、地利、人和,當此時也,楊兄若返西北,振臂一揮,何愁西北不成楊氏天下?
契丹建國曆五十年,從未開化的蠻夷而至士農工商帝制文明儼然中土;張義潮統治西域二十載,人物風化便如漢人天下一似中原,楊兄若能一統西域。苦心經營它三五十載,誰說西域不能就此永為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