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猶如烙印一樣深深地刻在百里屠蘇的眼睛之中,平靜無瀾的黑眸開始變幻著情緒,一種濃烈的悲傷和悔恨在他的眸裡翻滾,沸騰……百里屠蘇痛苦地闔上眼眸,砰地跪在了地上,握緊了拳頭。
“……屠蘇。”謝七行屈膝蹲下。身,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背部,一時也不知說什麼是好。他覺得自己活著被人奪舍,親手撫養他長大、心中所重視的師門遭“自己”羞辱,無能為力。流落到這個世界,幼時遭各路妖邪覬覦爭鬥不休,已經是屬於不幸,然而百里屠蘇身上的痛苦,卻半分不比他少。
“韓云溪早就已經是個死人……”百里屠蘇喃喃道,心痛除外更多的則是茫然,“……太子長琴……百里屠蘇……我……究竟是誰……?”他仍由謝七行扶起自己,神情木然,拳頭卻仍舊緊握不放。
見他一時之間陷入迷障,謝七行正思量,該如何調解對方,卻只聽見百里屠蘇特意剋制住的聲音。
“師兄……”他張了張唇,聲音有些顫抖。
感受到自己在房外設下的結界發生的動靜,想到外面到來的人,謝七行微微揚了揚眉,將結界撤下,又收起了光芒漸漸黯淡下來的輪迴鏡。
“呵呵,兩位師兄弟情深,在下真是羨慕。”隨著推開的門,一道溫潤而悅耳的聲音傳入了兩人的耳中。
“……歐陽少恭?”百里屠蘇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他為什麼忽然出現在了這裡,神情之間帶了幾分防備。
歐陽少恭看見他的神色,勾起唇角,猶如春風吹拂一般的一笑,說道:“百里少俠,何必如此緊張,二皇子尋找在下數日,不就是為了見到本人麼?”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數日之前,聽晴雪姑娘幾人提起少俠匆忙離去,莫非是出了什麼事情?若是難以解決的話,不妨一說,在下若有能力,定會相助。”
“歐陽少恭,你不必再裝下去了。”百里屠蘇沉聲道。
“哦?”歐陽少恭挑了挑眉,臉上表情未變,眼神之中含著幾分興趣。
“烏蒙靈谷……太子長琴……這些,全部……我已經想起來了。”
“那又如何?百里少俠想要報仇?”歐陽少恭唇角的笑容開始變得冷硬了起來,目光透露出一種極致的嘲諷,“你的母親,巫祝大人,為了所謂的使命,利用血塗之陣將焚寂劍靈移入了你韓云溪的身體!使你忍受焚寂邪力侵蝕,日日夜夜備受煎熬,被他人視為異類,被排斥,被嫌惡……好一個犧牲親生孩子,將其作為鎮守焚寂的器具,好一個犧牲全族性命也在所不惜的巫祝大人,真是感人至極!如此……你連半分怨恨也無?”
百里屠蘇靜默半晌,目光對上歐陽少恭諷刺的眼神,並未退縮半分。
“……我並不恨她。”原先在心中困惑不已的問題,百里屠蘇在此刻已經有了答案,“這個封印……雖令我痛苦煎熬,但若無此封印……百里屠蘇這個人根本就不會存在!更不會拜入師尊門下,不會收養阿翔,不會結識襄玲紅玉這些朋友……更不會……能有師兄相伴左右。*”他的話說得不快,語氣卻極其的堅定,說罷,還不由自主的看了謝七行一眼,而後微微垂下眼簾。
“呵呵,這一番話說得感情至極,便是我,也忍不住要為少俠鼓掌落淚了。”歐陽少恭笑了起來,卻透出一股冷冰冰的氣息,“只是你有一處錯了,“百里屠蘇”是何人?不過一縷孤魂,只是竊取了屬於我的東西,苟延殘喘罷了*。烏蒙靈谷……呵,那不過是我為了取回自己魂魄之舉,何錯之有?而你,韓云溪,也是時候物歸原主了不是嗎?”
百里屠蘇沉默半晌,開口問道:“……若是不做,又該如何?”
歐陽少恭眯了眯眼睛,說道:“在下渡魂千年,雖沒有通天徹地之能,但於毒術卻頗有研究。”
這言語之中的威脅是誰都能聽出來的,即便是謝七行在旁,歐陽少恭也全然無懼,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果然,謝七行和百里屠蘇又聽見對方不急不忙的說道:“謝公子和百里少俠關係匪淺,只是如今四周危機四伏,恐怕若是江南地帶瘟疫肆虐,出現幾座死城,縱使是二皇子之尊,紫胤真人仙人之軀,也是難以應付吧?”歐陽少恭說完,滿臉微笑地看著百里屠蘇,似乎是在等著對方的回覆。
“……我該做些什麼?”
“很簡單,解封,散魂。”歐陽少恭微笑著說道。
“歐陽先生。”謝七行笑眯眯的開了口。
歐陽少恭看向對方,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敢問先生,您是哪裡來的信心,能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