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震,截斷他道:
“不可能!以你凡人之身,如何承受神器之力?何況你我人魔有別,即便我元魂耗盡,殘餘的魔力也足以侵吞你的靈力!”
夏侯瑾軒點頭道:
“但我別無選擇。”
“你……!”
姜世離氣急,一時語塞。
夏侯瑾軒卻正色道:
“姜兄毋須擔心我,一來救你是我的決心,我必做不可,二來此處五靈極強,與修行之人頗有助益,我曾修習術法,靈覺自比一般人強,一來二去,倒也能承受住你體內神魔之力。姜兄倘若不信,不妨靜下心稍作試驗,若靈力能貫通竅穴經脈,與你傷勢亦有好處。”
姜世離聽他此言,現出猶疑神色。
他非不信夏侯瑾軒,相反已篤定他說詞。
奇妙在於他有一種荒誕念頭——
姜世離沉下心閉上雙眼,不肖多時,便覺汩汩靈氣自天地生,又循循不滅地充盈進身體裡。
新生的火靈漸與他靈力相融,緩緩催動體內魔息,平復神力帶來的創傷。
而之前因運功而產生的窒悶與疼痛並未再出現。
姜世離心頭微動,睜眼看向夏侯瑾軒,道:
“……你適才曾言此處奇妙,而五靈極盛,是何原因?”
他說話時胸口微喘,額前汗漬綿密,想是身子虛弱,經不住折騰。
夏侯瑾軒數日照料下來,倒似習慣般去拭他額前汗,姜世離渾身一震,夏侯瑾軒竟似不覺。
姜世離怔怔望著兩手,一時心神恍惚,難以置信。
為何竟沒有推開夏侯瑾軒?
以他之能,即便手足無力,也斷不可能任人近身——
何況他原有機會攔下夏侯瑾軒。
夏侯瑾軒不疑有他,自顧道:
“你身子還弱,切勿操之過急。關於此地……”
他停頓了下,似在斟酌,後才道:
“此處……並非我們原在的世界。”
夏侯瑾軒回憶到,當日天空陰霾,不時雷聲大作,他勉強接住瑕身體,便被一陣強風迷住雙眼,他情知不妙又無法可施,自知難逃此劫,忽覺身體一輕,懷中空茫,大驚下睜眼看去,見周圍紫氣迷瘴環繞,而瑕卻不知去向。
夏侯瑾軒心神慌亂,大喊下遍尋不著出路,時間分分秒秒過去,他自覺氣力流失,渾身疼痛難忍,想到而今孤身一人的處境,一時心如死灰,便索性放棄逃生念頭,任由迷瘴吞噬,陷入黑暗中。
“……沒想到我竟又能毫髮無損地醒來,當真……天意弄人。時至今日,我仍尋不見瑕的蹤跡……我被村中人救下後就一直留在此處,說是留下,實則是無法離開。此地雖與原先世界別無二致,卻好像設有屏障,我也曾試過想要離開,卻幾次兜轉又回到村中,就像被困住一樣,奇怪的是又無法感到任何惡意。”
姜世離內心陳雜,一時無言。
他難以說清叫他介意的是哪句話——
是夏侯瑾軒曾絕望輕生,還是老天助他活下來?
為何他忽覺鬆了口氣,而現下是兩人被困在此地,卻連緣由亦不知。
“姜兄……”
夏侯瑾軒忽的輕笑起來,道:
“其實這些年我常以為自己身在夢中,或許是覺得一切太不真實,與人相處便生出疏離心,無論如何踏實生活,心中卻有一塊角落始終空落,直到——”
他雙唇微微開合,姜世離清楚看見他說“救下你”三個字。
夏侯瑾軒神情放鬆,似卸下多年重擔般如釋重負。
他低垂下頭,掩去一絲赧然,輕嘆道:
“因為你來到這裡,我才清楚自己確實活著,和原來的世界沒有失去聯絡……即使這裡很好……好得可以讓人忘記煩惱,但我還是希望回去……回去那個真實的世界。”
作者有話要說:
☆、【叄】
兩人俱沉默下來。
面上均現出幾分不自在。
姜世離一頓,道:
“……你如何發現的我?”
夏侯瑾軒遂將當日情形逐一道來。
姜世離神情莫測,他抱臂作聽,卻時有顰眉,似含心事。
夏侯瑾軒眼前一陣發花,恍惚間竟記起過去之事。
姜承便是這樣淡淡的,不經意地洩出他的愁思。
在逐出師門、樓蘭一戰,千峰嶺青木居上,毫無一刻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