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
這個轉折略大,李世民有些反應不過來。
剛剛萌發暴怒之火像是被當頭潑了一盆冰水,一下子涼透底。
李世民想起,那次馬車上,承乾聲淚俱下懺悔,如今句句猶他耳邊……
大郎說,他知錯了,他要改過前非,要做他好兒子……
他幾乎已經全部做到了……
可是,時至今日他為什麼還要提起稱心?
李世民覺得自己被承乾繞糊塗了,他心臟也因為短時間內情緒大起大落變化太過頻繁,而隱隱作痛起來。
“大郎,你到底想說什麼?你到底要什麼?你究竟不滿什麼?都說出來吧!”李世民決定直白地問出來。
承乾似乎有些驚訝,他望著李世民默了半晌,然後他嘴角彎起了諷刺弧度,道:“我想大人不該不明白我意思…也是…大人您畢竟不是嫡長子,大概不會明白我這種生來就被推上儲位,那種只能前進不能後退感受……”
李世民聞言,瞳孔一縮,身上暴戾之氣大漲。
承乾渾然不覺危險,他指著明德殿,道:“我大不滿,就是這個!”
“這個儲君之位,不過是道枷鎖,並不是我自己想要,而是你們強加給我!”
“你說什麼昏話?”李世民面如黑鍋,怒道:“你是朕兒子,這個位子除了你還有誰能勝任?!”
“是嗎?”承乾臉上諷刺神色越發明顯了。“我不過是託了阿孃福,生成了嫡長子罷了……”
“您不缺兒子,也不缺嫡子,不缺優秀兒子……”承乾垂下眼,視線溜到了自己那隻殘疾腳上,臉上神色開始變得扭曲,“我並不是您唯一選擇,而您也許並不如您自己認為那樣重視我吧…………”
“只不過……我雖然不喜歡儲君這個位子,但是我東西就是我,除非我自己放棄,否則,沒有人可以從我手中搶走我東西……就算是大人您也不可以!”
“朕從來沒有易儲意思。”李世民眉頭皺得越發緊了。
他對大郎難道還不夠好嗎?還不夠信任嗎?
他外出遊幸,哪次不是十分放心地把國事都交給太子處理?
為什麼大郎這麼沒有安全感?
居然跟那些囉裡囉嗦大臣們一樣,懷疑他有易儲之心!
“是啊,阿爹您沒有這個意思,但四弟可不這麼想,滿朝文武也不這麼想!”承乾冷笑著,說出來每個字都像是冰水裡浸過一樣。
“他可是做夢都想把我踩腳下呢!”
“你是說……四郎?”管早有各種諍臣不止一次告誡李二陛下,他過分寵愛會讓魏王有非分之想,但他從未放心上,也從未懷疑過他愛子。
大郎和四郎一向都是兄友弟恭,不是嗎?
四郎只是個喜愛文學和編撰書籍好青年,不是嗎?
即使紇幹承基舉報承乾有刺殺李泰之心,李世民還是認為他家大郎和四郎只是鬧彆扭而已,還不到生死相搏地步……
承乾後不是放棄刺殺計劃了嘛╮╭
“四郎確實被朕驕縱了些,朕相信他沒有僭越之心……”李世民還是忍不住想維護一下他家四郎。
“大人,想不到您也跟阿翁一樣天真……”時至今日,他爹竟然還是不願面對事實,這與當年冷眼旁觀兒子們勾心鬥角不聞不問祖父又有什麼差別?!
承乾眼中後一點清明之色也消失了。
如果他猜得不錯,昨夜趁亂衝擊太極殿想要取漁翁之利人,跟老四絕脫不了干係!
好一個文弱孝順好兒子啊!
“上次刺客怎麼就沒捅死他?!孤恨不能親手把他一片片割碎了!”承乾抬起頭,眼中滿是瘋狂之色。
“大郎,你、你……你說什麼啊?他可是你親弟弟啊……”李世民不可思議地望著自己兒子,彷彿看一個怪物。
“你瘋了嗎?”
“是啊,孤早就該瘋了!”承乾荷荷低笑,似乎自言自語:“那時如果不是她,孤早就瘋了……”
“大郎,你胡說些什麼?!”李世民滿臉不贊同,只當承乾病糊塗了亂髮脾氣,勉強壓下怒氣,道:“你們兄弟之間不是一向和睦嗎?有什麼誤會,阿爹替你排解排解……”
“大人難道還指望我與四郎繼續假裝兄友弟恭下去嗎?他不覺得煩,孤還覺得噁心呢!”承乾冷笑道:“他也配自稱是孤弟弟?一個隨時隨地覬覦著兄長身家地位弟弟,難道不該死嗎?”
“您難道不奇怪昨晚事嗎?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