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笑貌,於是他的風采便宛在眼前了,那份遙遠的關愛也撲面而來。而且我覺著不僅僅是見字如面,而且是見字如見心,因為透過字跡,你可以看到他的心跡。
明遠將信看了兩遍,看到眼晴發酸。將信收到信封裡時,那份實實在在的人間摯情,它們就這樣真切地被他擁在了懷中,它有體積,有重量,有色彩,有氣味,是一份真實的存在,不像電話。電話的確方便快捷,不論相距多遠,撥通對方的號碼就可以暢談無阻,可是,放下電話,會覺著手裡發空,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打過電話。電話的快捷無庸置疑,可是當你的心緒一時無法言傳或難以啟齒,千頭萬緒無從說起,恐怕有聲的語言便不如無聲的文字來得便利。對著信紙,你可以字斟句酌,你可以撕了重來,電話能嗎?看信可以反覆回味,電話能嗎?
明遠攤開信低,想回信給藍亦超,可是,寫來寫去,都只有那幾個字,亦超兄勿念。他的心思散亂無助,這些天只要想到妻子的病,他便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他沒有眼淚,他只是為妻子擔著心,有許多次,當他從夢中大汗淋漓的驚醒後,他總是拉開燈長久地望著妻子的臉出神,他甚至在夜半時候,對著天上的月亮說,求你保佑我的妻子,求你將她所受的痛苦轉移在我的身上。
月兒無言,只是自顧自亮起一個圓。
收起藍亦超的信之後,明遠又下意識得上網查專業治療乳腺癌的醫院。這些天,他反反覆覆去醫院諮詢,反反覆覆上網查資料,只到看到有人說,乳腺癌並不可怕,只要在早期做了手術之後,對生命無憂,他才放心。
從上海出差回來,有一週沒有上MSN收過信件了,開啟來,意外的看到從前編輯部的老姑婆發一條簡訊:愛一次,如夢一場,憂傷與幸福並存,是哭也無淚,是笑也無聲。情有多深,又深幾許?唯有相擁懷裡,輕輕地……美麗,無聲……但終究不過只是一場鏡花水月夢而已。思念真的有點苦澀。也真的很溫軟、纏綿。明遠,當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結束了編輯部的工作,我移民加拿大了,從此再也不回來。
明遠笑笑,在心裡說,其實你是一個好人,祝福你在異國他鄉能夠找到自己真心喜歡的人。
敏敏的頭像原本是亮著的,但是,看到明遠上線後,她的頭像變黑了,明遠知道敏敏心裡並沒有完全放下,他讀得懂,對方的頭像亮著是為他,黑了也是為他。他知道,但是,他沒有留話,在他看來,不留話是對彼此的珍重。
敏敏的空間貼出了一篇新文章,更新了一條心情。
心情只有一句話:要好的姐妹要從遠方來看我,開心得要跳起來了。
文章呢,則寫得聲情並茂,極富感情:
歲月悄悄流逝,它帶走了我眼底的清澈無憂,在我的額頭、眼角刻下了世事的變遷。開啟發黃的信紙,重拾往事,一段已被淡忘的歲月又鮮活起來,字跡幻化成畫面回放,當年的自己是演員,現在的自己是看客。保留信件,就是留下年輕的自己,年輕的夢想與思緒。當年華老去,再重拾走過的歲月,一定會有更深的感悟。留一份感動在心中,送一份關愛給他人,足慰平生。人是渺小的,人生有愛,你便不會孤獨脆弱;人又是偉大的,人間有情,你便會為所有愛你的人撐起一方晴空。
歲月是公正的,它改變了我的容顏,又賜給我豐滿的心境。正像一首歌裡唱的:“世間自有公道,付出總有回報。”歲月留痕,在我手中,在我心中。
在茶香的裊裊上升中,我微笑了,彷彿看到多年以後的自己鶴髮雞皮,也坐在藤椅上,正回味此情此景。
明遠看完文章,想起第一次看到影片裡的敏敏時自己說得一句話:人淡如菊。
是的,人淡如菊。
第9章·(9)誰是誰的痛
閒來無事的夜晚,明遠和林溪會依偎在燈下,讀著那些如冬日陽光般溫暖無比的文字。
晚上,明遠拿藍亦超的信給林溪看,林溪瞄了信的開頭只寫了明遠一個名字,就說,寫給你的,我能看麼?
明遠刮林溪的鼻子,明明想看得不得了,卻還要裝出高姿態,真是服了你了。
林溪一下子就笑出了聲,你是我肚子裡的蛔蟲麼?
說笑了幾句,林溪開啟信來讀,讀完了,林溪說,別把我的事告訴他。我不想他擔心。
恩,我們想到一處去了。明遠回道。
夫妻倆正說著話,兒子一一哭著衝了進來,邊哭邊說,笨笨撕壞了我的作業,嗚嗚。
林溪有好氣有好笑,假意沉下臉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