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濤的空間貼出了一篇文章,題目是,無能無為。
開啟來看,文字令她感動,青蔥時代聽過一個段子:娘跟媳婦落水先救誰?少年時代聽到的最令我動容的答案是,救娘之後與你共赴水難。長大之後,才發現滿不是這麼回事。貌似仁義的答案裡,有種無能無力的剖白,我都把命給你了,你還能說什麼。
玉樹地震,那也是一種無能無力。孩子,我在想,當你拿著課本正在課堂裡一字一字閱讀時,還不知道什麼是災難。當你被突如其來的震感嚇倒時,已來不及哭泣。冰涼的廢墟之下,你的小手和瘦小的身體承載著巨大的重量。你無法逃脫,想哭泣,但已沒了力氣。你的思維裡依稀想起爸爸媽媽,你想要媽媽來抱抱,想要爸爸來暖暖自己的小手。可是你無法大聲地呼喊他們,你的身體逐漸冰冷。孩子,你不再有哭泣,不再有微笑和疼痛。你來世間才數十年,你還沒來得及看到喧囂而美麗的世界。可是孩子,別怕,別怕好麼,通往天堂的路上,還有許多人陪你。
也有一些孩子被救了出來,你站在人群中,接近絕望地喊著媽媽,可是無人答應。你看著身邊一張又一張陌生的臉,你不知道世界發生了什麼事。學校老師還沒來得及跟你講地震是怎麼一回事,你有些髒了的小臉上掛滿了哭泣與問號。你用沾了血的小手擦眼淚,你的衣服髒了,破了。你哭了。孩子,你不知道你的未來會是怎樣,你不知道媽媽昨天答應給你買的玩具還能不能有,你也不知道那張晚上要給爸爸看的100分的考卷去了哪裡。你丟了你的小書包。孩子,不要哭泣。有很多叔叔阿姨會在你身邊。孩子,你的未來依舊有彩虹和陽光。
再說了,地震了,傷了病了,傷口在哪裡?疼痛又在哪裡?每個人活出一個人生,當他歿後,這個人生又在哪裡?
今天的此時此刻我孤燈下一邊聽著茶禪一味一邊敲擊鍵盤,久坐勞神,肩背和腦袋都隱隱作痛。百年之後,今日的情景又在哪裡?心情又在哪裡?疼痛和不舒服又在哪裡?我寫下的字在哪裡?我一個一個字的敲擊,同時在久遠的年代裡,又註定一個又一個的失去。這種勞作又有什麼意義?一直以來都不太開心,以致夜夜亂夢顛倒。夢裡活得無比喪氣又無比真實,醒過來了,夢又在哪裡?
很多時候,是我們把自己逼得太狠了,什麼都想得到,什麼都不願錯過,生怕耽誤一趟開往2046的列車,卻發現在忙忙碌碌中失去了真正的“我”。其實不必。既然已經身處一列停不下來的火車,一旦有人強行拉下制動閘,不妨走下來,看看路旁的鬱郁黃花、青青芳草,蝴蝶與蜜蜂翩翩圍繞,盡情享受當下無能為力的美妙,哪怕明天照舊一路飛跑。
這個世界已經被濫情被虛浮搞得洶湧無比,不需要我再來湊熱鬧扮失意。不是我無情,也不是世間無愛,是愛的保鮮期太短而人的期望值太高。好比爐子上坐的水,由冷而溫,由溫而熱,熱到極致,熱情蓬勃,冒著熱烈的水蒸氣,直欲掀蓋而起。假如不善加掌控,最終的結局大約只能是水涸壺幹,而不再有心情經營的火爐子,最終也只剩下一堆冷冷的灰。
捐過了款,也就作罷了吧,必定,在自己的天地裡,恬靜地微笑,安然地睡覺,對一朵花悄悄說我愛你,才是最美。
林溪看完,呆住,真沒想到小濤有這麼好的文筆,她拔了手機過去,“剛剛看到你寫的無能無為,真沒有想到,你的文字這麼棒。”
“溪姐,你太不關心蕭老師了吧,這篇文章是蕭老師的大作,前幾天在他的文集裡看到了,便順手轉了過來。溪姐,像蕭老師這樣的黃金男人,眼下不多了,你可不能掉以輕心。”
“你呢?你們的婚事進行得如何了?前幾日倒聽明遠說起,他說,林老師愛你是真,不想結婚也是真。”
電話那頭是沉默,林溪問,“KATE,你有聽麼?”
“溪姐,我在聽,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說,我現在和他在分居中,哎,用詞不當,我們既不是夫妻,何談分居,我們分手了,我從他那裡搬了出來。”
才是一週不見,林溪不知道事情居然演變成了這樣。
“小濤,怎麼會這樣?你,你們是想好了才做這個決定的麼?”林溪問得小心翼翼。
“是的,溪姐,我想好了才做這個決定,事實上,現在,我離你有千里之遠,我在西安。”小濤的聲音平靜得感覺不到任何色彩。
“小濤,好好的照顧自己,我希望再見面時,你仍然神彩飛揚,明慧如昔。”
“你也一樣,工作上別太賣命了。”最後,小濤說,剛剛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