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突然出現讓他們的動作都定住了,一瞬間,全部都定住了,就跟中了孫猴子的定身法兒似的,而那顆無辜的球也從黑眼鏡手裡掉到地上蹦躂了兩下就知趣兒的滾到一邊兒了。
“我說你們在幹什麼?!”我又吼。
“練,練球啊。”小花呆呆地說。
“啊,對對,練球呢。”胖子愣愣的接話道。
“喲~小吳邪來啦~快進來啊,站門口乾嘛~?”黑眼鏡儼然一副“稀客稀客快進來坐啊”的嘴臉。
“……”悶油瓶還悶著。
“……”潘子也傻愣愣的看著我。
我往前走了一步,然後回身關好門,彎腰把兩隻鞋脫掉扔到一邊兒,就那樣光著腳徑直朝悶油瓶走去,邊走邊說:“練球?你們好意思說在練球?!你們是在練怎麼打假球才更自然吧?!”
“呃,小邪,不是你想的……”
悶油瓶一抬手打斷了小花的話,然後自己悶悶的看了我一眼說:“這跟你沒關係。”
“你他孃的少來這套!我就說嘛,一個全心全意熱愛籃球的球隊怎麼會不想參加全國聯賽?!你們這些人就只認錢了吧?!什麼少年的夢想你們全都不懂!!空有一副這麼好的運動神經!!!結果全都是被錢燻臭了的皮囊!!!都是臭的!!!你們用籃球當做賺錢的工具,那我們這些一心愛著籃球並辛苦訓練的人豈不是都成了白痴!!!成了大白痴!!!”說到最後,我激動的一把揪住悶油瓶的領子,然後用最後一點理智抑制住自己想揍他的衝動,我還沒忘他那兩根可以戳破我書包的手指,我真的挺怕我今天會躺著出去……
悶油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一把拂開我揪著他的手,然後轉過身去撿球,他說:“我們的確只是為了錢,你不滿意,就別老纏著我們。”
“……”
我被戳中死穴了。
是啊,看不慣就滾蛋唄,何苦在這自己氣自己玩呢?
“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過朋友?”我氣勢大減。
本來以為他會毫不猶豫的說不,可他卻只是撿起籃球,然後跑到一邊投籃去了……原來他根本就是連一個字都懶得跟我說。
我逃了,特不爺兒們的逃了,連鞋我都沒要就逃了。
孃的,那雙鞋是小爺新買的,好幾百呢……
我一路狂奔著跑回家的時候,腳丫子已經被地上的石頭和碎玻璃扎的快爛了,流了好多血,一進屋就在米色的地磚上印了一溜血紅的腳印兒,這要是讓別人看見了,准以為我家鬧鬼呢……我把自己扔到沙發上就不想動了,腳上火燒火燎的疼,我暗暗罵自己是神經病,那悶油瓶不待見你,你自己還不待見你自己麼?把自己折騰成這樣誰心疼你啊?!沒人!根本就沒人心疼你!真他孃的是中了邪了!
我看著我家的天花板發呆,然後想起我初中時獲得最佳投手的往事。我愛籃球,可無奈我的身體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機能,也不是什麼運動天才,我沒有悶油瓶那麼良好的爆發力,也沒有小花那天生的柔韌度,我只是個普通人,所以後來我就苦練投籃,每天三百個,投不進就決不回家吃飯。最開始的時候,我幾乎每天都要練到凌晨,可是漸漸的我回家的時候變早了,等我每天都能在晚上六點前回家的時候,我又把投籃的數量加到了500個……最後,我已經可以在三分線內的任意點以任意的姿勢瞬投,且百發百中,包括那天在籃架後面投的那個,那並不是運氣。
所以我現在討厭悶油瓶,至少此時此刻很討厭,他有我夢寐以求的爆發力和速度,有我永遠也鍛鍊不來的體魄和力量,可他卻用這個打假球……不管為了什麼,我無法接受。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道不同不相為謀吧……我想我跟他的交集,就到此為止了。
這一夜我是在沙發上睡的,不是我還想繼續折磨自己,只是我太累了。第二天早上起來我有點感冒,腳上的傷也發炎了,我渾渾噩噩的窩在沙發裡給班主任打了個電話,我要請假,我要休息。
放下手機,我閉了閉眼睛,然後走去浴室處理腳上的傷,順便拿出墩布擦了擦地,出了一身汗,我覺得我的感冒好多了。
我固執地在家裡等了一整天,我不知道我在等什麼,可我家的門,我家的座機,我的手機,這一整天都很安靜,沒有人找我,沒有人來問我生病怎麼樣了……
昨天還在擔憂著悶油瓶那雙充滿孤獨的眼睛到底蘊含了什麼的我,原來才是最孤獨的……至少,他還有他的球員,他們都對他惟命是從,不管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