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中驚醒,坐起身子,大口喘著粗氣。
年幼時父親總說我沒有天分,卜卦不靈,畫符十張也成不了一張。
可秦氏歷代,能在妖怪到來之前便做夢預測,百人之中,未必有一。
今夜令我驚醒的,不是妖怪,而是這越來越清晰的夢境。
早年我在夢境之中只能窺見一個兩個模糊的影子,眼下卻是連那妖怪要做什麼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慕容白日漸衰落,我卻日益精進。
此消彼長,也不知當中又有什麼淵源聯絡。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想起今日石臺上的慕容白,又不安起來。
心魔……
我不知道慕容白是否會向我隱瞞。
然,若真有心魔作祟,他來向我坦誠,我大概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心魔折磨至死……
詛咒太強,不能違抗。
秦家守護慕容家,其實也是看守。
倘若降魔者墮入魔道,為避免大禍,守護人需將其親手斬殺。
我手腳愈加的冰冷。
不由的去設想最壞的局面,假若有一天慕容白墮入魔道,我是否真能遵從祖訓,親手結束他的性命。
我,下得去那個手嗎?
為了天下蒼生……
我咬了咬牙,就算再不捨得,也須得遵從祖訓才是。
想到這裡,心中有些酸澀。
想我和慕容白,或許他有意瞞我,我也有意心安,兩個人都在欺騙對方罷了。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我又有些不甘。
不可能,慕容白是不可能有心魔的。
這些年來我日日陪伴,悉心照顧,縱然沒有把他培養成一個樂觀向上的溫暖少年,也總歸不會是個人格分裂吧。
一個人坐著就是容易胡思亂想。
我乾脆掀了被,朝樓下走去。
慕容白有他的桌案,我自然也有我的。
我的桌案,就在那株桃花樹下。
石洞陰冷,我平時會讓王大錘變些鮮花來裝飾。
眾花之中,我最愛桃花,因此乾脆找來樹幹,又讓王大錘令花盛開,再輔以符咒,這些桃花,便可以綻放三個月而不散。
三月之期將之,樹上桃花已經散了大半,桌案之上,滿是粉色的桃花花瓣。
我拂開花瓣,在案前坐下。
取了案上黃紙,又拿筆蘸了蘸硃砂。
心想慕容白法力漸弱,須得多制些符咒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我心中默唸咒語,任筆尖在黃紙上游走。
制符甚費靈力,我感覺周身有汗冒出,卻不敢中斷拭汗,懸著手臂下筆描出最後一步,黃紙上一道白光轉瞬即逝。
我心中一喜,這張符咒,便算是完成了。
將符咒提在手裡,我心中不免有些得意。
倘若父親見我如今這般,也不知會不會轉口誇上幾句。
我早不是先前那個畫符十張也成不了一張的幼女了。
得意了一陣,我將制好的火咒放在一邊,重新拿了一張黃紙,這一回,打算制一張定身咒。
冷不防耳邊卻傳來了慕容白的聲音:“明天……會有妖物來犯嗎?”
“啊!”我被他嚇了一大跳,手一抖硃砂也灑在黃紙上。
“你什麼時候來的?”我扭頭瞪他。
“剛來……”他見我這般,竟笑了。
“嚇死我了,”我翻了個白眼,摸了摸胸口,“你走路都沒有聲音的?”
“我輕功好。”
我沒忍住,又翻了個白眼,見他仍舊一身白衣,頭髮也未束,當真如同一個鬼魅一般。
他抬起手,擺了擺,意思是讓我給騰個座位。
我又翻了個白眼,往一旁挪了挪。
“眼珠子要掉出來了。”慕容白說。
我懶得理他,重新拿筆蘸了蘸硃砂,又換了張黃紙:“你這大晚上的,幹嘛不睡覺?”
“你不是也不睡?”
“你沒看我在幹正事。”
“你做夢了?”慕容白又問我,“明天會有妖怪來嗎?”
!
☆、第六章
我點頭:“有兩隻妖,一公一母的好像是一對。”
慕容白嗯了一聲。
我握筆的手頓了頓,扭頭去看他:“你別怕,還有我呢。”
慕容白看著我:“素素,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