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開,漸漸融於溫泉。
樓越在水裡睡了一覺,夢遺了。
此並非樓越首次夢遺。
他的第一次在半年前,也是在這個溫泉潭裡。不過是模模糊糊地睡了一覺,做了一個恍恍惚惚的夢,夢裡他被抱在懷裡,那人的懷抱溫暖而有力,帶著亙古新素的清香,他淘氣地扒開衣襟想鑽進去,被男人無奈地往外拉,他“唔唔”的哼哼,男人寵溺地鬆了手,衣襟裡是更深的溫暖和清香,他整個人被烘得暖暖的,滿足而幸福的哼哼地叫男人“師傅”……
那一日驚醒之後的鎮驚疑惑,漸漸掖成了半年後今日的自我嫌棄自縛。
“對自己的師傅有了這種心思……”樓越自嘲冷笑,“我對一個男人……”
樓越嘴角的冷笑轉成嘲諷——紫華若知道了,大抵會罵我變態再不認我罷……
樓越隨意扯下枝頭上的長袍,束腰未系,兩個起躍就到了海面上。
長袍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身下墊著海波,樓越躺在海面上,未挽的長髮垂入海水,貼溼了前額和鬢角。樓越在海面上一直躺到月上中天,他腦海裡一遍一遍重複著那個半年來都想不明白的問題:
“我是不是變態?”
少年一身溼漉漉回到鎮海樓崖。
崖邊風動石頭上一抹鵝黃,在夜風裡一展一展。
樓越道:“紫華?”平日此時,他不是睡到墓裡去了麼?
青華道:“回來了?”小孩兒才多大,這都有心事了?他在這裡守了樓越大半夜,總算等來回家的孩子。
原來是在等我,樓越心裡一暖,臉上露出近來少見的笑,“等到半夜,怎不喊一聲?”
青華跳下石頭,走到樓越跟前,看清小孩兒一身溼嗒嗒,渾身清冷入骨的水氣,他眉頭一皺:“怎浸成這樣?”樓越是鎮海樓靈,海水從來近不了他的身,被海水打溼?除非樓越自己願意。
青華眼見著樓越的衣袍滴著水,抬手便想去掐樓越衣裳的水滴。
樓越原地一震,身子微微發抖,每一次與青華的接近,他都不可抵制地心跳,這種急切掩不住藏不住,他對自己很嫌棄,“你就如此沒出息麼?”一邊想,一邊不自禁盯著青華伸過來的手,他能感到自己的手指已經顫得合不攏,緊張得快要剋制不住,隨時都可能把自己暴露,短短一的個動作的功夫,他天人交戰得額頭起了汗,幸好有水珠掛著,看不出來。
青華的手停在樓越衣袖下襬,輕輕的掐了一把,動作晴蜓點水,快到感覺不到。
像是有多不願意接觸樓越似的。
樓越所有的掙扎在這一刻化成冰冷的痛苦:“他很煩我嗎?”樓越痛苦地想,“他是不是想盡快擺脫我?”
少年敏感的心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他皺起眉,費勁地瞧著青華,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人掐進懷裡,狠狠地質問。
然而,那人是他的師傅,是他的紫華。
是他寧可把自己剁了,也捨不得碰一下的人;是他寧可自己在心裡劃刀子,也不願見他皺一下眉頭的人。
樓越的唇長得薄而潤,平日看起來盈亮水滑,此刻抿成一條線,帶著不可察覺的顫抖。
他所有的思想活動不過在剎那之間,在他暴露之前,他已側過身子,走遠兩步,頭也不回進了鎮海樓。
青華被晾在原地。
他唉聲嘆氣地想:為師才知養兒難!小孩兒是替誰來索債的麼?一會是風一會是雨的,我快要被他磨盡一身仙骨了!
越風山時不時颳起陣陣陰惻惻的風,尤其鎮海崖,時快時慢的小風涼颼颼的,風聲夾著海聲,聽著像鬼哭似的,說不出的陰森。來進香的香客被吹得聞風喪膽,越風山一時被傳成鬼山,再不復往日香火。
青華撫額長嘆:他要鬧到什麼時候?!
青華覺得再不能縱著小孩兒鬧下去。
在某次教樓越練劍海鎮時,某一招樓越第九次學錯之後,青華再也耐不住性子。
青華冷著臉叫停樓越:“這一招大浪淘沙並不難,你為何每每學不會?”
樓越抿著嘴,並不答話,重新擺出起手式,起步就要再練。
“你停下來,給我說明白。”
樓越偏一下眼,目光在青華身上停了一下,又轉走,不顧青華的問話,起步練起。
'正文 第十二章 少年心事'
“你給我站住!不論你認不認,我與你之間有明明白白的師徒之契,我受樓鎮海之託教養你,今日便替他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