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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連掌山管地的山神土地也只能坐以待斃。
即便高高在上如天帝,對此也束手無策,只不過天帝在地動與大災之時能憑高強的法力全身而退。
樓越於海暴、地動、火流、風雨雷電上有異於常人的高超敏感。
勾陳腳踏的越風山劇烈顫抖,地面彷彿隨時要裂開,山峰像要崩塌,地底海底像被劈開。
大地的憤怒與力量,可怕到人力仙力皆如螻蟻。
勾陳急得大叫:“小越!”
在這種山崩地裂的混亂下,勾陳並不抱希望樓越能聽到。他亦不敢貿然進海,越是危急,越不能讓樓越分心,上次害樓越被濺就是前車之鑑。
勾陳相信,樓越有分寸,一定可以安全無虞回來。
忽然海面上急速飛來一個黑點,盯準他發音的方向而來。
眨眼之間已能看清黑點是個人形。
勾陳張開手臂,接住。
一看,懷裡的人不是樓越。
是女鮫!
忙鬆開手。
女鮫摔到地上,卡在嗓子眼的一聲“啊”才驚叫出來。
靈光一閃,勾陳迅速領悟到樓越向他拋來女鮫的用意,他在女鮫身周快速劃一個圈,結成一個屏障,將女鮫護在障中。旋即按他領悟的樓越的意思,急急巡一圈越風山。
救下了幾隻差點摔下崖的山羊,幾隻險些喪命滾石的黑豬,扶正了幾顆老樹。越風山情況尚好,沒有斷山掉崖,再望眼越州,未見樓宇大面積倒塌。
可是勾陳能感受到自東而來深地底下的劇烈能量。
震中在海上。
最危險的地方,在海上。
勾陳確認越風山無礙之後,回到鎮海崖。
歷時幾分鐘的地動終於停了。
勾陳朝女鮫問:“他當時情況如何?”
女鮫被嚇散了魂,被勾陳這麼一問,眼珠慢慢對到一起找到焦距。
勾陳急問:“他怎樣了?”
女鮫茫然:“他?”
勾陳急道:“樓越!”
女鮫眼神轉了轉,才恍然大悟地問道:“又是樓越救的我?”
勾陳要被急死了:“當時他怎樣?”
女鮫一邊欣喜,一邊連忙組織語言道:“當時忽然水裡有巨大漩渦吸來,我正想逃,突然被什麼東西一提一拋就到這裡了……”
勾陳頹然:早該明白,越海和越風山一帶除了他,無人能看清樓越那比風還快的身手。
可是有再快的身手,樓越不過血肉之軀,在自然巨力面前……
勾陳咬咬牙,還是跳進了海。
沒聽到他期待的那聲“陳武回岸”,勾陳心就沉下去一點。
再往深海飛一點,猝然發現自東海方向,如山的巨浪排山倒海而來。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風暴。
這是海嘯!
“小越!”
“小越!”
“樓越!”
無人應他。
勾陳再往深海飛,停在巨浪的千丈外。
勾陳心沉到谷底,他一路尋來,都未找到樓越,只有一個可能,樓越在巨浪裡面。
勾陳一遍遍告訴自己“樓越是鎮海靈,天命鎮海,海災海難絕壓不倒樓越”,然而巨浪如山在前,暴風急掠如電,任誰也無法相信,小小的一個樓越,能在這等世災面前全身而退,更別提要鎮海了。
危急關頭,不容猶豫。
勾陳運氣往巨浪裡衝。
在即將入浪的那一刻,他聽到了恍如久違的聲音。
“陳武回岸。”
一字一頓,獨屬樓越的認真腔調。
勾陳一下剎住,停在巨浪前。
“陳武回岸。”
樓越喊他第二聲。
勾陳幾乎是無意識地,像被樓越操縱的木偶一樣,跟著指令,飛回了越風山。
他站在鎮海崖上,他的目力極好,能在看在遠在越海邊界的巨浪。
他所站的地方是越風山,越風山後面是越州,越州里住著數萬百姓。
他的腳下,他的身後,是樓越用生命守護的世界。
時間對勾陳而言從未如此長,一刻鐘,還是二刻鐘,還是半個時辰,說不清到底有多久,勾陳只覺得這一段時間比他當天帝的一萬年還長。
他一直死死地盯著那條像巨浪像連綿的山一樣往越風山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