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放在眼裡,即使偶爾見了也只知道那是西苑裡的舞娘留下的雜種,根本不配成為他的哥哥。
可是自從顓孫家滅族,一切全都變了。
他現在這條命完全是林修隨手救下來的,是死是活全由林修定著。雖然礙於林修的面子,樓裡的人都會恭恭敬敬的叫他一聲二少爺,就連管家見了他也會低頭行上一禮,可那些人眼裡的輕視和不在意他全都感覺得到。
尤其是管家,他能清楚的感覺到,管家朝他行禮和朝林修行禮時,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態度。對後者是真切的恭敬和認可,而對他,就好像是對待一個不速之客一樣。就好比在顓孫家時,他的跟班們見到林修的一樣,雖然會行禮,卻完全不會尊重。
雖然林修現在對他很好,可以後呢?人都是利益動物,要是他接觸了樓裡不該由他接觸的東西,誰知道這個‘哥哥’會不會對他下手?
說以林煜知道林修的意圖後,就一直試圖掙開林修的手,掙了半天也沒掙開,只好小聲道:“哥哥不必在意我,我自己在院子裡練劍就好,生意什麼的,我完全不想接觸。”
林修聽完這話當真停下了腳步。小孩兒意識到之後,面上雖不顯心裡卻有點澀澀的。
他到底是個寄人籬下的,林修方才那樣說,也許只是說說而已,目的只是為了試探他的態度。可知道是知道,心裡的不舒服卻也是真的。
他正想著回去繼續練他的劍,可林修卻突然動了。他換了個方向也沒解釋,拉著林煜就走,只走到後院的涼亭裡才停下。
林煜抬了抬頭,就見面前的石桌旁坐著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正是春風樓樓主,林修的外公林錚。
林錚見林修來了也不說話,瞧了他拉著的林煜一眼,就繼續擺弄他面前的圍棋殘局。
林修捏了捏林煜的手示意他不要多心,就坐在了林錚的對面。把兩盒棋子都攏到面前,左手執白右手執黑,沒多久就把這殘局解了。
林錚見了棋盤上的走勢,搖搖頭,嘆口氣離開了。走之前留下一句話,“你同你那母親一樣,都是個偏執的。”
林煜不懂圍棋,但不知為何他卻記住了林修從頭到尾走的每一步棋。他在林錚離開以後疑惑的看了林修一眼。林修卻只是笑笑,替他梳理好方才被自己弄亂的頭髮,而後按住小孩的肩膀,鄭重道:“你是我林修的弟弟,是這個煙雨樓的少主人之一。在這裡除了我和外公,沒有任何人可以給你臉色,包括管家。而我是你的哥哥,就算我給你臉色,你也可以回以我顏色,懂麼?”
小孩兒聞言猛地抬頭,他知道林修說的是什麼,他只是不敢相信。現在他還不是日後那個呼風喚雨的反賊顓孫煜,而是才失去家沒多久的七歲的孩子。他的激動也好,不安也好,不信任也好,全都完完本本的寫在了臉上。
林修也不點破,又拉著小孩兒離開涼亭。小孩這次到沒有再說要離開的話,緊緊攥著林修的手。一路上,林煜一直和林修錯開半步的距離,眼神明明滅滅,不知在想些什麼。
到了春風閣那邊,老鴇早派了人在門口迎接,直接帶他們去了柳依依的屋子。她這會兒已經被人救下,正一個人呆在屋子裡頭。
林修揮退左右,推開了門。一進屋子,迎面一股藥味兒撲鼻而來,林修還好,林煜當下就皺了皺眉頭。
林修被他苦哈哈的樣子逗樂了,“又不是讓你喝藥,你皺什麼眉?不過說起來,過陣子南邊的藥材到了你也要喝這些。那可比這些苦多了,是能抵百毒的好東西。要喝上一個月。”
小孩兒聞言癟了癟嘴,鬆開林修的手就進了裡屋。林修跟在後頭看著被甩開的手才想起來,劇情裡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主角,最怕的其實是喝藥,尤其是喝苦藥。
屋子裡,柳依依早就聽到了動靜,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她剛被救下來,臉色還很蒼白,動作起來有氣無力的。
林修趕忙把她按在床上,“你別動,快躺著吧!”
柳依依虛弱的道了聲謝,也不勉強,復又躺了下來。而林修在說完那句話之後就她的床邊站著,安慰的話別了半天也憋不出來。
柳依依見了抿嘴一笑,“爺,您放心吧,不用再勸說什麼了。奴家方才已經想開了,那些情愛也好,溫存也罷,都不是我該奢侈的東西。這人活一世,還是自己和權財靠得住。奴家今後願竭盡全力侍奉您左右,但求您給我這個機會,讓我親手處置那負心人。”
林修沉吟片刻,“你要殺他?這不難。”
對方畢竟只是普通的商人,一個刺客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