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莫名其妙的因為那所謂的國師血脈繼承人,被認定為百花谷的少谷主,從此雙手染滿鮮血,徘徊在無邊地獄,不得解脫。
因此,自從離開萬花谷之後,白清諾從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主動請見谷主,甘願恢復他少谷主的身份,回到這個地獄。更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接替谷主的身份,成為新一代的萬花谷谷主。
可是,一想到昏睡在那處靜謐山谷下的人,白清諾所有的顧忌都被拋在了腦後。
他想讓那個人再一次睜開眼睛,像最初那樣,喚他一聲阿諾。為了這一聲,他可以拋下自己僅剩的良知,向魔鬼獻出自己的靈魂。就算得知林修殺了他發誓保護一生的林澈,他都不曾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林修不知道白清諾為他所做的種種,更不知道萬花谷的真實性質。
他只是在睡。
睡在白清諾的臂彎裡,恬靜安然,不知世事。
馬車踢踢踏踏的往往萬花谷的方向前進,晃悠悠的走了近一月。護衛們盡職的守在馬車前後,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
毫不自知的林修躺在鋪滿軟墊的車廂裡,頭枕在白清諾的大腿,嘴角微微翹起,睡得像個幸福的孩子。
白清諾動作輕柔的把他的的頭髮攏到一邊,為他按摩身上的穴道。這樣的按摩他每天都要做上好幾遍。
一場按摩完畢,白清諾停下動作,給林修換了個姿勢,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手護著對方的高高隆起的腹部,感受掌下偶爾踢踏的動靜。
這是他僅有的接近自己孩子的機會了,因為一旦回到萬花谷,他就不得不以這個孩子為祭品,作為召回林修靈魂的代價。
父子親情,血濃於水。他愛這個孩子同於愛自己的生命;可是相比起來,他愛林修,卻勝於自己的生命。
這個一出生就註定了死亡的,他的孩子。
這幾個月,他已經將招魂所需的一切事項準備就緒,只差把林修了。而他這麼長時間不肯去山谷裡找林修,就是害怕自己對孩子太傷心,到最後捨不得。
這畢竟是,林修傾力護住的孩子。也是他此生,唯一的至親骨血。
可是這一切和林修比起來,都顯得微不足道起來。
想到這裡,白清諾摟緊懷裡的人,的眼神黯下來。他現在唯一害怕的,就是林修醒後同他置氣。
馬車又走了一陣,就到了萬花谷的範圍。
谷內眾人早已在谷內等候多時,白清諾的馬車一到,紛紛跪下來行禮。
白清諾的馬車卻停都沒停,直接駛向位於萬花谷中心的打祭壇。
馬車停在祭壇邊緣時,祭司都已經提前收到訊息,準備就位。護衛得到白輕諾的許可之後,就戰戰兢兢的來到車上,將白清諾抱到了推來的輪椅上,然後小心的橫抱起林修,送到白清諾的懷裡。
他揮退了意圖跟著幫忙的護衛,推著林修來到了祭壇的中央。
祭壇的周圍跪了101位與他命人找來的與林修同年同月同日生年輕男子。他們穿著白色的長袍,臉上的神情灰敗木然,如同一隻只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任憑萬花谷的人將他們帶到各自的位置。
白清諾早已對這樣的事情麻木了。他將林修小心翼翼的放在祭壇中央的石臺上,沉默的看了他半晌,最後才道:“開始吧。”
谷裡的醫師聞言,將準備好的匕首在燈上烤了烤算作消毒,就提步走到林修身邊,掀開他肚皮上的鬆垮長袍,對準他的腹部,一刀切了下去。
一刀下去,血珠四濺。
林修自打白清諾出現開始就一直微翹的嘴角立刻平復下來,眉頭越皺越緊,眼角更是隱隱有淚花閃現。白清諾不肯離開,全程都在一旁觀看,自然注意到了林修的動靜。
他立刻就想上前阻止,卻在即將行動之前狠狠地握緊雙拳,指甲嵌進肉裡也毫不自知。
為了林修,那孩子必須死。
醫師的動作即快有熟練。很快就把林修的肚皮剖開,把一個皺巴巴的小孩兒從林修的肚子裡掏出來。
小孩兒一和母體脫離,便放肆地縱聲大哭起來。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哭的聲嘶力竭。
整個大殿的人,都因為這哭聲看向祭壇中央的孩子。那些被當做祭品的人也都開始低聲啜泣起來。漸漸地,哭聲越來越大,他們開始掙扎,開始抱怨,開始傾訴命運的不公,開始咒罵這些人的狠毒。可是沒有用,他們早就服用了萬花谷的軟骨散,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只能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