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惠子?”接起來的時候那頭沒有聲音,我先開了口。
我聽見對方拼命吸氣的顫音,“求求你……”
“什麼?”
“把良梨還給我……”她帶著哭腔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過來,“你不是良梨——她還沒死對不對——”
“我知道我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可她是我唯一的姐姐……”
“我求你……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不要求了。”我關上大門的手停住,打斷她的哭腔。
“真死了的話,你求我又有什麼用。”
她的哭聲在那邊戛然停止。
我掛了電話。
死了的話,所有的後悔又有什麼用。我抬手擦掉滴落在眼睫上的雨珠。
所以說,糟透了。這種感覺。
我一邊穿過小巷一邊翻著今天的未讀簡訊,上川先生上午就發了條簡訊過來:
“良梨,爸爸今天有事外出,要明天才能回來。沒有辦法去18街那戶人家準備晚餐,能幫忙到拉麵館送個晚餐去嗎?這是那個人的電話。”
唉,雲雀回來都沒飯吃。我嘆口氣,撥通了雲雀的號碼,鈴聲是熟悉的並盛校歌。
“雲雀?你在學校麼?”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接通。
“嗯。”電話那頭是雲雀的哈欠聲,還有云豆隱隱約約的歌聲,他也沒有奇怪我怎麼知道他號碼。
“上川先生今天沒時間做飯哦,我給你帶份拉麵館的拉麵吧。”我低著頭跨過前邊積起的水窪。
“拉麵?”他似乎在那頭極力回憶這玩意的味道。
“不想吃的話我給你買別的?”
“你有帶錢麼?”
“……”我摸了摸空空的口袋。
“在17街的12號有家快餐店,報我的名字,不用付錢。”
“兩個漢堡是嗎?”我說著走到巷子的盡頭,抬起頭的時候目光定格在前面轎車的後視鏡上,和昨晚同樣的寒意瞬間侵襲而上。
“有人……”
“什麼?”
“有人跟蹤我。”
下一秒我被人猛地按在冰涼的地面上。
******
大雨滂沱。
黑色的轎車疾馳在黑色的雨幕裡,像條無言又暴怒的猛獸。
車內放著曲調緩慢的英文歌,和車窗外分割成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良梨你一直都不接我電話呢,是在賭氣嗎?”駕駛座上的中年男人一身黑色的西裝,身子筆直地開著車,車內橘黃色的柔和燈光打在男人臉上,勾勒出他臉上一條條深深的皺紋。如果看著他那雙深灰的眼,感覺他好像在下一秒就要死去。
“你要幹什麼?”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雙手被透明膠帶緊緊地封住不能動彈。感覺到一路飆升的車速,心臟不自覺地狂跳起來。
我太大意了——昨晚遇見雲雀之後就認為是自己多心,也沒有再多想這件事。
跟蹤狂?變態麼?崛北怎麼連這種人都惹上了?
“我帶你去個地方,很快就要到了。”
我用頭拼命碰視窗,透過車窗只能看見自己的倒影,根本看不清車外的場景。
“我們多久沒有見面了?好像有兩個月了?最近學習情況怎麼樣呢,還有沒有因為粗心做錯呢,不過也沒關係,每次的成績都不會差是不是?啊,我記得下個月就有家長會了是吧,我這次該準備什麼呢……”
男人滔滔不絕地說,播放器裡一直迴圈著那首我聽不懂的英文歌,我急得全身發麻。
我看著車鏡上男人的正臉,腦袋忽然嗡嗡作響。
這張臉——每個晚上崛北夢見的那個男人。
“爸……爸?”
他聽見我叫他一怔,轉過臉來對我露出溫柔的笑臉,“好久沒聽見你這樣叫了。”
“爸爸,你為什麼綁著我,要去哪裡直接說不就好了嗎?”我晃著被膠帶綁緊了的雙手,試探性地問。
“因為你老是不接我電話,我告訴你我們去哪裡的話,你肯定不會和我走的。所以爸爸只能用這種方式了。”他還不忘歉意地對我笑。“不要吵,我們去找媽媽。”
我只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怎麼回事……簡直……跟瘋了一樣。
我想起今早和雲雀一起看的早間新聞,那一閃而過的照片。
這個人在逃亡?
“爸爸,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