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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是來找我的嗎?”。
“先生,你要離開了嗎?可以把我帶走嗎?”。
那個人那樣說著,模糊的神情像是在哭泣,但我知道她永遠不會再落下淚來。
刷拉——
厚重的深灰窗簾被我用力不當猛地脫落下來,混著灰塵的渾重落地聲掀起一股微風。
把我嚇了一大跳。
低頭盯著地面上的窗簾,我眨眨眼重重地晃了下腦袋。
那是少有的回憶,而我並不該記起。
大概是這些天記起太多東西了,把不應該記起的東西也帶了過來。
把窗簾扔到不久前剛購置的加大號洗衣機裡,我走出陽臺伸了個懶腰,並不刺眼的暖陽透過我照進了屋子。
那天雲雀受傷暈倒後,草壁不久就趕了過來,趕緊把他送進了醫院。實際上雲雀受的都是皮外傷,小處骨折,昏迷了一天也是因為勞累過度體力透支。
而現在距離雲雀出院已經過了三天,他每天照常到學校去上課,我也一如既往地呆在家裡閒得發慌。後院的樹枝上不知何時零零散散地停留了幾隻黃絨球一樣的小鳥,唯獨那隻會唱並盛校歌的小肥鳥跟著雲雀上學去了。
好像雲雀還給那隻小肥鳥取了名字,叫“雲豆”來著。我對於他給我們取的名字這麼相像這件事上抱有很大的異議,甚至懷疑雲雀是否真的把我當動物一樣對待了。但那隻叫雲豆的小鳥也的確挺可愛,它會在我吃曲奇餅的時候蹭上幾粒餅乾渣,嘴裡還喊著“雲雀鼓掌,雲雀鼓掌”。嘛——總之就是比我會討雲雀歡心。
秋季也快接近尾聲,後院裡的銀杏早就染成了金黃,在秋風中飄下華美燦爛的葉子。我總是踩在鋪滿枯葉的小道上,用腳板把它們掃成一堆,但隔了一夜就被吹得到處飛揚。和室內也飄進了不少零散的葉,看起來我這幾天得大忙一場。
我開啟雲雀臥室的房門,準備把他的床單洗了入棉。即使我一個星期沒有打掃,臥室裡也依舊乾淨整潔。準備換被單的時候才發現雲雀已經把被單換過了,並且也入了棉。小小地吃驚了一下後我朝四周看了看,也沒發現有可以打掃的地方。
什麼時候換過的我居然沒發現——
我嘀咕著從臥室裡出來,抬眼透過上方的玻璃窗,看見他的黑色被單已經晾著了。
我想起十年前,在雲雀剛剛住進來的時候,他因為換被單的事情折騰了許久,家人寄過來的都是超大號的被單,他小小的身子總是會被被單包住,然後一出浮萍拐,被單就報銷了。
現在想來他陰沉下來的小臉還真的有些可愛。
然後每次換被單的時候,我都義無反顧地肩擔起了責任,在換季之前,都會幫他把被單換好。
看著那熟悉的被單,我撓撓臉頰,忽然有些不自在。
十年前我會為他準備好換季的衣物,處理家裡的衛生,確保他的飲食健康,我曾經一度憂慮過會不會太過溺愛。但事實證明我是多慮了。到現在,他早已不是讓我為他睡覺蓋好被子的年齡。
他在以我看不見的速度成長,走在他身邊的我卻開始莫名地恐懼。
因為我不知道,走在前面的他,會不會等我。
或許再過一個十年,他已經不再需要我。
也許真正奇怪的人是我。
是啊,真奇怪。
明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