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清音飛身躍到他身後,白色綢帶出手,綁住鳳絕塵握劍的左臂,他用力一收,希望鳳絕塵手中的長劍能夠脫手。
劍掉落的瞬間,鳳絕塵抬起右手倏地再次握住,利劍御風而來,羽清音錯愕之中未來得及閃躲。
錚亮如雪的劍身,無情地貫穿了他的胸膛。
視線從染血的劍慢慢移向那隻熟悉的手上,他還來不及掙扎,來不及反應,鳳絕塵便已抽出沾滿鮮血的長劍,揮劍準備再次刺來。
到底是什麼樣的怨恨驅使這個和自己有著非同一般關係的男人下此等殺心?
羽清音頹然地癱坐在地上,一手撐著身體,一手捂著胸口不斷流血的傷口。
鮮紅的血,炙熱的血,粘稠的血,暈染了衣衫,玷染了雙手,模糊了視線。
此刻肉體上的痛楚居然能讓羽清音體會到活著的真實。在過去,當他還是“凰羽”的時候,每日的空虛與無力,讓他覺得自己從未活著過。
血液不斷流失,只要稍稍動一下就能勾起錐心刺骨的疼痛感。那是一種彷彿有萬千冥界鬼差正不斷拉扯著自己的靈神,要將他拽下十八層地獄般的痛不欲生之感。
但羽清音並不懼怕這些。
就算鳳絕塵一刀一刀地割下他身上的肉又如何?就算鳳絕塵要將他千刀萬剮又如何?再痛,他也要忍下來。因為,自己現在還不能死,絕對不能死……
“為師以為……你會哭。”鳳絕塵的劍停在羽清音面前,語氣像在哄小孩子般溫柔似水,但沖天戾氣卻直逼面門,殘忍與溫柔的鮮明對比,讓人毛骨悚然。“凰女……你最怕疼了。”?
呵……
羽清音苦笑。
哭?他何嘗不想!可眼中卻一滴淚都沒有,拿什麼哭呢?
也只能笑了。
不可以放棄,不可以示弱,不可以死在他的劍下。
就算廢了這一身修為,賠上這條賤命,他也不能這樣妥協於命運。
他與師傅的結局,本不該如此!
縱然就是喪命,也怪不得任何人,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羽清音早就做好了覺悟。
不過,他用自己的命下得賭,還沒結束。
他不相信鳳絕塵真的會對自己斬盡殺絕!
作為“羽清音”誕生後,他們相處的這些日子裡,鳳絕塵絕不可能對羽清音一點感情都沒有。
姚冶受到囑咐不能輕舉妄動,他早已無法忍耐,可卻沒有能力阻止鳳絕塵。
然而有個人可以,姚冶就在等他出現。
雙手緊緊攥著衣角,姚冶咬緊牙關,煎熬著心中撕心裂肺的擔憂。
崑崙虛現在的結界是由鳳絕塵支撐,但從剛剛他變臉開始,便已維持不住。畢竟他身體裡有一半是和霊涯相同的。
“旁觀了這麼久,在下實在看不下去了。”
對這對雙生鳳凰來說,無比熟悉的聲音出現在半空之中。
地上三人同時望去,有人臉上毫無波瀾,有人皺起眉頭,有人心得安慰。
墨色長袍的男子,面覆類似兇獸饕餮模樣的面具,一雙紫色眸子向下看著,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感覺到他詭異妖嬈的笑。陌生男子的衣袂隨風浮動,一柄黑亮的長劍垂在身側,劍身鋒利,折射日光流轉,劍上似乎散發著飲血兇獸的吐息。
“鳳神大人你對凰羽還真是殘忍啊。”
他從天上落於地面,帶著風,吹落院內些許梨樹綠葉。
“你為何會在這裡?”
“是您敞開了崑崙山的大門邀請我的啊。”
男子攤手,無奈輕笑,沒有絲毫不請自來之感。
羽清音左手按在胸口,右手捂著嘴悶咳幾聲,鮮紅的血從指縫間溢位。鳳絕塵不知道自己還記得過去的事,羽清音不能對眼前這人有反應,他現在是不認識霊涯的。
鳳絕塵收回劍朝霊涯走去。
兩人長身而立,眼下,一個溫潤爾雅,一個面目獰惡,不知情的人必然以為鳳絕塵是魔,霊涯才是神。
“表情真可怕啊,鳳神大人。”
鳳絕塵的注意力成功被吸引,姚冶早已變為男身,趁其遠離羽清音的片刻衝上前扶他起身。然而姚冶卻是天真,沒料到鳳絕塵即使背對著羽清音也在時刻關注著。
鳳絕塵剎那間轉身,殺氣直逼姚冶,羽清音眼疾手快把他推開,又接了鳳絕塵一劍。
“哦?”
不只是鳳絕塵和姚冶,連在場的霊涯都被羽清音的舉動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