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中打探摸索,前幾天無意中發現了假山中這個頗為隱秘的縫隙,內裡空間不算太大,藏一兩個人雖擠些卻也沒有問題,外面因著是高草叢,縫隙看起來又極窄,很不容易極難被人發現。剛才趁著他們追向旁邊的那一瞬間,他們閃身躲進了這條石縫。
在這石縫的後面,有個小小的水汪,應是舊日裡積下的雨水,因著這縫隙之中不見太陽,尚未乾涸。水不算乾淨,白玉堂還是從衣袖上撕下一塊布條,輕輕地蘸著水清理兩人傷口,全然不管石縫外面一片混亂,人聲嘈雜,正慌亂地追趕著闖入王府的刺客。
這個夜晚,襄陽王府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只是那諸多人都不曾想到,他們追尋的人,就躲在王府假山的縫隙之中養傷,反是一夜平靜。
白玉堂一整夜都沒睡,不時地照顧著展昭的傷勢,注意著外面的動靜。第二日天亮時,白玉堂藉著石縫中微弱的光線檢視展昭傷口,見黑色已褪去不少,脈象也算平穩,心內稍寬,懸了一夜的心總算放下一些,又喂他吃了兩顆解毒藥,“貓兒,你怎麼樣?”
展昭見白玉堂擔心得厲害,臉上一副緊張的樣子,靠在石壁上微微喂喂笑著,笑道:“看你怕得這樣子,不怕人知道了笑話,堂堂錦毛鼠竟這般膽小。”
白玉堂自展昭受傷後就一直憂心不安,聽他這輕鬆帶笑的語氣,狠狠地瞪他一眼,“傷成這樣,你還有心思想這些。”
展昭左手撐地,直起身來,湊到他身邊往他懷裡一靠,靠在他懷裡道:,“瞧你說的,倒似我傷得多重似的,不過中兩箭,哪有什麼。你整日裡管我叫貓,貓有九條命呢,怕什麼?”
白玉堂見他靠過來,忙伸手抱住他,道:“我怕的是以後沒人可欺負。”
展昭在他臉頰上輕輕一吻,笑道:“我自是任你欺負一輩子的,用不著怕。不過日後若再把我甩下自己一人冒險,你看我還饒不饒你。安靜歇一會兒吧,我們想法子逃出去。”
“瞧你說得多簡單,這襄陽王府跟驚弓之鳥似的,這會兒鬧得正凶呢,只怕連只蒼蠅都逃不出去。”
“貓和老鼠能逃出去就行了,管什麼蒼蠅。昨夜說逃出來,這不就從沖霄樓裡逃出來了嗎?王府咱們也能逃出去,我有法子,難不成玉堂不信我?”
“你這臭貓可真是得了公孫狐狸真傳了,哪來的一個又一個法子,快說,怎麼逃出去?”
展昭粲然一笑,“當然是堂堂正正地走出去。”
“什麼?”白玉堂大吃一驚驚道,伸手就去摸他的額頭,“你瘋了,別是病糊塗了你。”白玉堂邊說邊去摸他的額頭。
展昭抓住他摸過來的手,攥在手心裡,道:“我沒糊塗。玉堂,咱們堂堂正正地走出去,你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白玉堂白眼一翻道:“廢話。”他們是來打探王府訊息找證據的,可不是來做客的,怎麼可能堂堂正正,堂而皇之地走出去。
“你覺得襄陽王會不會也這樣認為?”
白玉堂眼中精光一閃,“你的意思是,出其不意?”
“不錯,三十六計之中,第一計便是瞞天過海,曰‘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對。’聽那日桃園中三人說話的意思,這府中召集了不少江湖人,跟朝廷官員和西夏也有聯絡,我想這府裡的侍衛想必也不能把這些人都認全吧。”
“嗯,咱們假裝是投奔到這府裡來的江湖人,大大方方地出去,乘他們不備之時再溜出府去。你我雖然受傷,但歇上一會兒之後,只施展輕功逃走怕還不難做到。不過咱倆這一身夜行衣——”
展昭敲敲他的額頭,“小傻瓜,咱把夜行衣脫了啊,只穿著中衣出去。被人問時,咱們便說是遇到了昨夜那刺客,衣服被那賊人扒走了。他們必讓咱們領著去追,這兒離王府的西南牆不遠,咱們就帶著他們往那兒去,西南牆那兒偏僻,外面的地勢也複雜,咱們只要尋個機會從牆頭竄出去,就一定逃得了。”襄陽王府的西南牆外,是一條種滿大樹荊棘的大溝,起著類似於護城河的作用,平日裡便沒有人防守,這裡也沒法進入。不過對展昭和白玉堂這樣的高手來說,這只是小菜一碟,要從這裡出去根本沒有問題。
白玉堂想到那一片荊棘叢,不由得笑了,“真是狡猾的貓兒,膽子真大。”
“不狡猾膽大怎麼抓耗子。”
“你說什麼?”
“沒什麼。”
展昭見白玉堂臉上擔憂之色去了不少,也不再逗他,道:“咱們歇會兒吧,待會兒沒人的時候悄悄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