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說身為大總管的他,不該未經請示,便擅自離開皇上身側,但今日這事非同小可,若他不及時處理,等到皇上知道了,那結果……
梁相福打了個寒顫。
兩刻鐘後,梁相福來到了被祝融肆虐過的落閒榭。
花木枯槁,斷壁殘垣,烏黑的廢墟中,間或冒出縷縷青煙,短短一兩個時辰,這處原本精巧雅緻的院子,竟變成了人間地獄一般。
周圍雖點了好些燈籠,但夜色深沉,還是有些看不清,梁相福進了院子,才發現在一旁清理出來的空地上,墊了一塊白布,上面擺放了兩具黑黢黢的軀體。
這是……
他瞳孔頓時一縮。
“稟總管,雖然宮人們盡力搶救,但無奈這院內火勢太大,因此最終雖然滅了大火,但院中房舍傢俱,俱已付諸一炬,幸好這院內並無多少人居住,因此傷亡並不嚴重……”
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給梁相福回話,然而他說的什麼,梁相福完全沒聽入耳,此刻他的眼中,卻只有那兩具黢黑的屍體。
“這……這便是……”
他指著那軀體,聲音顫抖的無法成形。
小頭目心中納罕,偷偷抬眼看了梁相福一眼,恭敬回到:“這兩具屍身是在正屋床榻上發現的,想來應該是落閒榭的玉公子和伺候他的下人,火勢來的太大太猛,他們未能逃脫,因此……”
他心中倒不太在意,這宮裡那年不死幾個人呢,要是重要的倒也罷了,然而宮中誰不知道,這玉公子早已失寵,甚至是被當囚犯一樣鎖在了落閒榭裡,顯然是被皇上厭棄至極,在他看來,玉公子如今這樣利落的一死,沒準少受些折磨,反倒是好事一樁呢。
說不定,這火災甚至可能就是這位失寵的主子做的呢。
他隨便一想,眼光卻不經意的從梁相福面上掃過,頓時一愣,怎麼眼前的梁總管臉色這般難看?倒有些奇怪?
梁相福此刻哪有心思去應付眼前的小嘍囉,他吸了口氣,揮開眾人,快步上前,仔細打量著那兩俱軀體。
這兩具軀體,卻被燒燬的極為嚴重,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只能勉強辨認出原來是兩個人,至於一應的穿戴衣著,相貌體態,卻俱都無法分辨,整個人都變成了一截枯碳。
說不定可能不是……
他心中存了一絲希望,咬了咬牙,目光從兩具軀體身上細細掃過,最後卻落在了其中一具軀體的腳的位置,只見那裡有一抹銀色,雖掩蓋了無數灰塵汙垢,卻依舊亮的耀目。
頓時,他心直往下沉。
一旁小頭目見他的目光落向,忙說道:“這應該是這人腳上的鏈條,也不知是什麼鑄成,竟取不下來,還是之前那牆塌了,另一頭的鐵環鬆了後,才取下來的。”
一邊說著,一邊便讓人去扯那鏈條的另一端過來。
東西入目,卻是分外的熟悉。
梁相福一眼就認出,這就是那天皇上盛怒之下,命令自己帶去落閒榭親自給雲公子帶上的,卻不想如今……
若是雲公子自己縱火也就罷了,若是旁人……
一想到雲公子甚至可能是因為這東西被限制了行動,沒能及時逃生,梁相福從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他身子不由晃了晃。
下一刻,他聽到了自己疲憊無力的聲音。
“封鎖現場,一應東西不許動,等……”說道這裡,他深深吸了口氣,“等皇上的聖諭,在做處理。”
而在飛仙殿正殿,鳳離天卻猛然驚醒,他突的翻身坐起,警惕的環顧著四周的黑暗,只覺一陣心驚肉跳。
似乎……有什麼極重要的東西……終於離自己遠去……
心頭的跳動不似平常,就連空氣中,似乎都有些煩悶的味道,皇帝煩躁的揮了揮手,但終究還是說不出所以然。
他皺了皺眉,正準備起身,卻被一個軟膩的身子貼了上來。
“皇上……”寶妃吐氣如蘭,聲音中充滿了嬌媚,“時辰尚早,何不再歇一歇……”
也不知為何,昨晚還覺得天籟一般的聲音,這刻卻只覺刺耳無比,他壓下心頭的不悅,敷衍的拍了拍那雙柔夷,“你先睡,這裡有些悶,朕站一站就回來。”
不再理會寶妃,鳳離天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大步走到門前,用力一推,大門洞開,卻正露出了梁相福那張焦急灰敗的臉。
“你怎麼了?”鳳離天眉頭一皺,心頭的不祥,卻越來越甚。
梁相福從落閒榭回來,正不知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