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真有些擔心,以這位主子的傲氣,被這樣折辱,本以為是會大鬧一場脾氣的,卻沒想到,不曾吵鬧就算了,竟然還這樣悄無聲息的。
“皇上對我還不錯,這長度,只怕還能到屋子門口看看風景呢。”一片寂靜中,雲彧輕輕笑了一聲,在這寂靜的屋中,卻分外刺耳。
梁相福心頭一顫,卻不知該如何接話,雲彧又喚了一聲。
“梁總管……”
“奴才在。”
他忙應答。
雲彧的聲音平靜無比,絲毫聽不出喜怒,“這件事情辦完了,那皇上可還有另外的吩咐?”
“這……並不曾有。”
雲彧頭也沒抬,只輕輕說了聲,“既然如此,那便這樣吧,我乏了,行動也不便,就不送梁總管了。”
聲音雖然平和,但不知為何,梁相福只覺得心頭有些毛毛的,他一時不知道自己這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從何而來,但也只能訕笑著,行禮後退了出去。
待到幾人離去,落閒榭恢復了往日的寧靜後,櫻蘭才戰戰兢兢的走進來,看到那床沿垂下的一抹銀白,忍不住鼻子一酸,捂住嘴就哭了出來。
“別哭……”雲彧的聲音輕柔無比,似乎是在安慰櫻蘭,又似乎是在安慰自己,“早已經輸到一塌糊塗,如今也不過再進一步,有什麼可哭的……”
不過是一隻錯,滿盤輸罷了。
不過是輸了心,輸了情,再輸了人罷了。
到了如今,他已經輸到退無可退,輸到一無所有,卻又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橫豎,他最後剩的,也不過只是這副身子罷了。
就任他磨碾幾日,卻又如何!
淡淡笑著,雲彧緩緩的躺了下來,在柔軟的床榻中,合上了雙眼。
心頭的信念一跨,雲彧的身子,便眼睛可見的迅速虧了下來,先還只是偶爾發熱,到了後來,更是纏綿病榻,幾乎到了不能下床的地步。
櫻蘭急的直哭,但面上還是打起精神,屢屢在雲彧面前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只是背地裡,難免怨恨皇上薄情太甚。
曾經那樣的生死糾纏,步步緊逼,到如今變了心,竟就立刻棄如敝履,若是不肯過問倒也罷了,偏偏還來這般折辱,分明是想要公子的命!
如此看來,公子當初,還不如不動心的好!
她含淚奔波在藥房和落閒榭之間,卻不知道,在她不在的時候,已經有人登堂入室,將一個訊息,送到了雲彧的耳中。
平安王府去除封號,貶為庶人,全府上下一百二十三口,盡數發配西域落星洲,永不得還。
雲彧聽聞這個訊息,頓時胸口桎塞無比,他喘息了兩聲,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將用到喉嚨的腥檀壓了回去。
而來人看著他萎頓的神色,卻分外洋洋得意,“往日看你這般風光,卻原來也有今日,真是解氣!”
她居高臨下站著,豔麗的臉龐上有幾分報復的快感,在這有些樸素的室內,那一身桃紅的衣裙,更是燦若桃李,直直的映到雲彧眼底。
“不過我也真真想不到,一國堂堂的王爺世子,會淪落到為人男寵的下場,這樣一想起來,真是解氣,我本還有點恨你的,但看到你現在,也不過是被人厭棄的下場,也就是什麼仇怨都報了,真真是造化弄人,報應不爽!”
那話語中囂張中帶著得意。
這人竟是往日被降為更衣的孫婉儀,半年禁足期早已過去,出來後的她早已受盡了宮中的世態炎涼,幸虧攀上了貴人,方才重新立下足來,而今得了那人的暗示,便忙不迭的前來□□。
這闔宮上下最恨雲彧的人,便有她一個。
她伶牙俐齒的奚落了一番,卻看雲彧臉色雖平靜,但眉宇中透出一股灰敗來,心頭便有一股得逞的快感,但待得多說幾句,那人也沒有什麼動靜,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眉頭一轉,便計上心來。
“說起來,你也不算差了,皇上好歹還給你留了一席之地呢,只是可嘆你得罪了皇后,日後還不知如何,而今皇上又有了新寵,早將你忘到腦後去了,待了明日,那新人便被冊封為寶妃,皇上更是吩咐給新人準備了最好的宮殿和待遇,聖眷之濃,外間誰人不知,再說了,寶妃娘娘那風光,就算你鼎盛時期,也難以比擬,因此只怕你望著皇上記起你,卻再沒有那樣可能了。”
她格格嬌笑著,竟是得意無比。
雲彧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痛,他本以為自己不會在心痛的,但當得知自己纏綿病榻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