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正秋,那時候,我覺得自己特別失敗,讓孩子病成這樣,卻一點辦法都沒有。我對不起他,欠他太多。”
徐正秋一手摩著她的長髮,柔聲道:“那不怪你,你已經對他那麼好了。”
程湘婷搖頭,苦笑道:“你知道,他是怎麼好的嗎?他不聽我的話,對小姜,反倒是言聽計從的。小姜把他接到那邊,整天照顧他,要他好好的,過了段時間,才慢慢好起來。”
程湘婷將過往的事細細講給他聽,末了,長長嘆了口氣:“我這當媽的,在銳銳心裡,也不如小姜吧。沒辦法,我以前,太對不起這孩子,他不親我,是應該的。”
徐正秋瞭然:“你想去找他?”
程湘婷忙道:“要是銳銳聽我們的,我也不想找個外人。只是……”
“我知道的,”徐正秋笑笑,“都是為了孩子。”
程湘婷靠在他懷裡,低聲道:“不是大事,我才不想告訴你,免得你擔心,以後有機會了,再跟你說。”
“沒事。”
婉君看看他倆,甜甜地笑了,開心地要爸爸抱。
隔日,姜徹叼著煙在樓上曬衣服,連帶魏寧堪稱奇裝異服的T恤,掛了滿滿一陽臺。往樓下一瞥,見路上三三兩兩穿校服的高中生,心想,又到暑假了,那誰又該回來煩人了。想到這裡,忽聽到魏寧站在樓下叫他名字。
姜徹探出頭,懶得把煙吐出來,嗓音模糊地問幹啥。
“有人找!”魏寧笑得怪異,張了張嘴,不出聲地說“女的”。
姜徹想不出是誰,踢著拖鞋吧嗒吧嗒下樓,吧檯邊坐著的,是程湘婷。姜徹頓時感到頭疼,挪過去坐她身邊,熄了煙說:“程姐好。”
魏寧抱著手臂倚門口看熱鬧,不時擠眉弄眼,悄聲道:“醜媳婦總得見公婆。”
姜徹無視他,問程湘婷有什麼事。
程湘婷兩手絞在一起,低著頭想了半天,才輕聲道:“阿徹,姐這次來,是想跟你說點事。”
姜徹點頭。
程湘婷猶豫半晌,才吞吞吐吐地說:“你看,銳銳長這麼大,我這當媽的,管得還沒你多。姐心裡一直記掛著,感謝你,卻沒說過。等到結了婚,有孩子,也沒來看過你。”
姜徹忙說:“那有什麼,當時我住院,全憑程姐你照顧了。”
程湘婷笑笑,說:“銳銳也知道,你待他好,所以,這孩子就聽你的話,我都不敢說他,怕他生氣。我對不起他,也是……唉,我這次來,還是為了孩子,還請你體諒體諒我當媽的心思。”
姜徹和魏寧對視一眼,兩人心裡都是一凜。魏寧摸摸鼻子,往樓上走,笑著說:“你倆聊,我上去有點事。”
程湘婷面露感激,對他點點頭,等他上去了,才以手掩面,沙啞道:“阿徹,求你救救他,救救他。”
姜徹沉默片刻,問:“他怎麼了?”
程湘婷嘆氣,幽幽道:“他連你也沒說嗎?”
姜徹苦笑:“姐,我跟小銳,就是一般的朋友,他也不是什麼都告訴我的。”見她對這話並無過大反應,他才鬆了口氣。剛和他打過電話,人還好好的,不是那件事,也不是安全問題,那大抵不是大事了。
程湘婷低下頭,一手抱著手臂,小聲說:“也難怪他不告訴你,那種事情……”
姜徹並不追問,等著她說下去。
“昨天他老師打電話,我接的,老師說,”她用食指抹抹眼角的淚,這才說道,“老師說,說他在學校,不好好學習,整天和……和同寢室的男生,和人家……”
明明哭過了,這時候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流下來。
程湘婷說:“老師說,說銳銳,說銳銳是個同……說他喜歡男的。”姜徹一愣,又聽她抽泣道:“說他在學校,和別的男生混在一起,喝醉了倆人在路上吵架,還勾勾搭搭的,讓人看見了,現在,現在他同寢的室友,都鬧著要換寢室。”
姜徹一愣,隨即笑了,一句話在肚裡滾了半晌,沒問出口,只是遞了紙巾給她,說:“別哭。”
淚水決了堤,程湘婷抽抽噎噎地說:“我,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看著孩子,讓他從小就沒了爸爸,結果,結果喜歡上……成了那種人,銳銳他,他那麼好的孩子,怎麼就……阿徹,他連你也不說,我,我怎麼能料到呢……”
姜徹一言不發,靜靜看著她。
“多好的孩子,老師還說,他的導師很喜歡他,要是能好好學,以後很可能會保研,出國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