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去。
然而姜徹拒絕了他。他無處可去,一無所有。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明明已經很小心了。
他在夢裡,一個人嚎啕大哭,不知到底應該怎樣做。
他抓不住他,無論怎樣都抓不住。
乾脆抓起來好了。或者用水果刀威脅他,要一輩子留在身邊——偶爾有這樣的想法,但他立刻放棄了。姜徹滿身是血地躺在醫院裡,有一次便夠了;何況他答應過再也不能這樣。
要忍耐,要慢慢來,要耐心等待,然而越是等待,便越是明白,姜徹可能永遠都不會愛上他。
姜徹關心他,照顧他,給他誰也不曾享受的溫柔。但永遠不會愛他。
說只要求得原諒就好,說只要在他身邊,做弟弟也很滿足,他一面微微笑著,盡力成為懂事又溫和的大人,一面怨恨著一無是處的自己,天知道他心裡藏著多少扭曲難堪的慾望,被執念拉扯得痛苦不堪。
姜徹那瞬間僵直的脊背,是狠狠的一耳光,將一切都打回原形。
程銳從夢中驚醒,感到枕頭溼了大半。
他咬緊嘴唇,剋制著喉中滾動的嗚咽,伸手向下探,回想著那一刻姜徹面板的溫度自瀆。
室友在打呼嚕。上鋪的人翻了個身。窗外有秋風陣陣,呼呼作響,像某種動物的哀嚎。
直到結束的那刻,腦中有聲音轟然炸開,立即攪動了周遭安靜的空氣。
他躺在床上,疲憊不堪。眼前是上鋪的床板,黑漆漆的像是要壓下來。他想象著自己是一條魚,於深海中不停地沉下去。
很快便入冬了。
寒假回家,程銳才知道程湘婷懷了孕。徐正秋很開心,什麼活也不讓做,在家裡跑來跑去張羅,小心翼翼伺候她,吃飯時不停給她夾菜。程湘婷笑笑說:“碗裡堆這麼高,都吃不完了。”
男人正色道:“你正是補身子的時候,要多吃一點。本來就年齡大了,稍不注意,落下病根怎麼辦?”
“醫生不是說了嗎,只要注意一點,就沒事的。”
“所以才要多吃一點,來,這個雞湯我煮了很久,你看行不行。”
程銳聽他倆交談,並不插話。程湘婷卻想到什麼,對他說:“前兩天去醫院,我見到那個護士了。”
程銳看向她。
程湘婷道:“以前見過兩次,和姜徹在一起的那個,是吧?聽人說,她以前是姜徹女朋友?”
程銳垂下眼睛,淡淡道:“說她幹嘛。”
“真的是嗎?”程湘婷笑道,“我看著眼熟,想了好久才想起來。姜徹好福氣,這麼好的女朋友,人很漂亮,說話也溫柔,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倆沒成。”
程銳應了一聲。
程湘婷說:“他也老大不小了,這麼好的姑娘,怎麼不抓緊一點。”
“誰知道。”
原本程湘婷見他不說話,以為提到姜徹,兒子會多說兩句,不想見他態度冷淡,也只好換了話題。程銳始終少有開口,吃完便離桌回臥室了。他一走,程湘婷不禁嘆氣,幽幽道:“正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這孩子了。”
徐正秋握住她的手,安撫道:“他還小,不知道你是為他好,大了就好。”
程湘婷摸摸略微隆起的腹部,說但願是這樣。
提起馮英,過去發生的事就一連串提了出來。
程銳將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又在姜徹看過來的那一刻,立即露出乖巧的笑容。
心裡已沮喪萬分。
距離那件事,已經快一年了吧?
寒假裡的大部分時間,程銳都泡在酒吧裡,在吧檯上寫作業,或者看電影,幫魏寧打下手算賬。魏寧只有一個人,過年了哪裡都不去,也不打算關店。
馮英來的那天傍晚,程銳正坐在吧檯裡看電影,見她進來。一時竟沒認出。
她穿了件暗綠色大衣,畫著淡妝,坐下來攏攏頭髮,笑笑說:“太好了,我還怕找錯地方,阿徹真的搬到這裡了。”
程銳登時愣住,繃緊了身體,戒備地打量著她,沒有說話。
“小銳?”馮英歪著頭在他面前揮揮手,“不認識我了?”
程銳抿緊嘴唇,衣袖中的手指驟然攥起,胸口一陣空落,他半晌才找到合適的話:“你找姜徹?”
馮英說是,又低頭去包裡翻找東西。程銳看見她手指上亮閃閃的戒指。馮英摸出兩張請柬,擺在吧檯上,笑道:“我要結婚了。”
程銳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