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極。
早飯的時候,二姐躲在屋裡不出來,母親林嵐給她盛了一碗飯和饅頭鹹菜拿進去。
父親陳國安埋著頭吃飯,一言不發。
一碟炒地瓜葉,一碗稀粥和一個玉米麵饅頭。陳悠然吃的很慢,眼前這明明就是最簡單的農家飯,卻被陳悠然吃出了一種山珍海味的感覺。
對於陳悠然來說,這可不就比山珍海味更讓他懷念麼!
林嵐從陳佳慧屋裡出來,眼睛還是紅腫的,看樣子又哭過了。
“悠然,待會兒有人來,你可別再犯倔了。”林嵐低聲交代。
陳悠然夾著菜的手頓住,接著才緩緩地放下筷子,“媽。”
林嵐的聲音裡還帶著哭腔,“待會兒趙家的媒人就要上門,你可別再亂來,不然……不然你二姐嫁過去了也不好受。你要是心裡難受,就去外面轉轉,等人走了你再回來。”
“就叫他待家裡!”陳國安冷聲喝叱,眼神如刀子一樣割向陳悠然,“叫他自己在家裡看著,他做了什麼孽。讓他一輩子都記住!”
林嵐卻是別過臉去,擦擦眼淚,又扭頭過來跟陳悠然說,“別理會你爹。你今兒去你小叔家玩,晚上再回來。”
陳悠然慢慢地喝了一口粥,抬眼看向母親林嵐,“媽,我就在家裡。”
林嵐的臉色一變,“然然,叫你別犯倔,你非不聽是不是?”
陳悠然搖搖頭,目光很沉靜,“媽,沒事,我就在家裡,不會惹事的。”
林嵐如何肯信。
陳悠然什麼都沒說,只靜靜地看著林嵐,眼神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有些恐怖!
……
最終,陳悠然還是留在家裡了。
上午,趙家請的媒人來了,帶著豬肉、酒、布料等等下定時的聘禮。當然,還有用紅紙包著的彩禮!
原本按照這裡的風俗,在下定前,女方要先去南方家裡看,然後有媒人提彩禮等等要求,之後男方才來女方家裡送彩禮,下定的。
可是現在,完全省卻了女方去男方家裡看的這一環節。
媒人是鎮上有名的媒婆黃婆子,嘴巴很會說,滿臉堆笑。明明是不情願的一樁婚事,到了她嘴裡,能給你說成絕配!
陳國安林嵐夫婦,就只低頭坐著,臉上連扯都扯不出笑容來。
其他的下定禮品就放在那兒,一眼就看到了。
用紅紙包著的彩禮,則由媒婆交給林嵐。
林嵐拆開……
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竟然是一張白條!
上面寫著,抵彩禮五千元整。
這年頭,一般人家結婚的彩禮也都不超過一千塊,六百八百都是多的。五千塊根本是無法想象的數字。
只是,這用白條來當彩禮的,還真是頭一遭!
可偏偏陳家有苦說不出,哪怕是趙家給了張白條,他們也只能收下。
黃婆子早知道這白條的事兒,臉上的笑容不變,連提都不提這茬,好像是根本沒這回事兒一樣。
而其他跟來下定的人,臉色可就精彩多了。
陳國安、林嵐夫婦,簡直頭都太不起來!
陳佳慧在房間裡,知道了這件事兒,又是一陣無聲的痛哭。
從頭到尾看著這一切的陳悠然,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是被人給攥緊了一般,難受。偏偏他又好像是變態一般地在享受著這種感覺……
自始至終,他一個字都沒說。
☆、02
趙軍還在縣醫院,胳膊才剛剛接好,婚禮定在一個月後。
自從趙家下定了之後,陳家就是一片愁雲慘淡。
村裡人對陳家也是指指點點。
入贅到張寨的大伯,和村東頭的小叔一家,也來安慰,說是安慰,其實就是陪哭……
陳悠然的名聲,在十里八鄉再次打響。
哪家孩子不聽話,家長教訓的時候都會來上一句,“你也要當陳悠然是不是?真是那樣,老子趁早打死你!”
而那位被所有人當成反面典型的,卻一直在神遊。
好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般。
爸媽哭,二姐哭,小叔大伯一家都哭,就連周圍跟陳家交好的村鄰也哭,就只有他,眼神淡漠,沒有一絲情緒。
鄉里鄉親都說,陳悠然冷情。
這種人最是可怕!
可是陳悠然就像是沒聽見這些評價一樣,每天要麼是在家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