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那麼快醒過來,而且現在就健健康康地站在自己面前。
然而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層厚厚的玻璃牆。
白寒似是瘦了很多,劉海厚厚地蓋住額頭,還反常地戴了一副黑色框架的平光鏡 —— 在夏宸的記憶中,白寒是從來不戴眼鏡做裝飾的。
沒有度數的鏡片微微有些反光,白寒的眼睛就隱在鏡片之後,不甚清晰。最重要的是,他的一隻手還搭在旁邊秦思的手臂上,而秦思整個人都在朝他的方向依偎著,狀極親密。
夏宸心中突然狠狠一顫,他看見秦思驀然扭過頭在白寒臉上吻了一下,而後拿起面前的對講話筒,遞到了白寒手裡。
這一幕,莫名地有些荒唐。
白寒平靜地坐下來,將話筒放在耳邊,他始終低垂著眼睛,一幅波瀾不驚的樣子。
這樣目光難以交匯的感覺,讓夏宸非常不安。
“小白。”
“嗯,阿宸。”
“你……你還好麼?”
“好啊,怎麼不好?”白寒淡然地笑了一下,“醫生說過,只要能醒過來,基本上就沒什麼問題了。”
夏宸鬆了一口氣:“這樣就好了。”
“阿宸。”白寒低聲道,“自己一個人在裡面要聽話些,不要惹事,不過一年而已,很快就會過去的。”
“我明白。”
然後便是長久的沉默。
“小白。”夏宸抿唇,終是忍不住輕聲問道,“你和秦思……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麼?
白寒頓了一下,而後坦然點頭:“是的,她幫了我太多,而我除了感情,再沒有什麼可以回報她。”
這話說得很現實,也很理所當然。
夏宸發覺,這一刻自己竟無言以對。
不是本就希望他和秦思在一起嗎?不是盼著他快點忘了自己嗎?這樣的結局,難道不好嗎?
自己永遠只能拖累他,而秦思卻可以在他最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
從任何角度來看,這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選擇,根本不需要考慮猶豫。
可是……為什麼心裡會那麼疼呢?幾乎要疼得無法呼吸。
然而夏宸並不想讓白寒看到這樣軟弱的自己,他微微揚起頭,努力讓自己笑得燦爛一點:“嗯,秦思真的是個好女孩,你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
“我知道的。”白寒保持同一個姿勢拿著話筒,自始至終都低著頭,好像在沉思什麼。
夏宸輕聲道:“小白,無論怎樣,一定要幸福。”
要幸福,這是我唯一的請求,即使陪在你身邊的那個人不再是我,我也希望你永遠安好。
這就足夠了。
白寒突然抬起手,撫上了面前的玻璃牆,他修長的手指在上面停留了很久,而後,緩緩收緊。
終是隔著觸控不到的距離。
“阿宸,以後應該就不會來看你了,你自己多保重。”
“好。”
“時間不早了,我要走了。”
“好。”……
這一次,兩個人誰都沒有說再見。
白寒放下了話筒,站起身來,旁邊等待的秦思隨即靠上來,順從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兩個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
夏宸怔怔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身後的警察開始低聲催促,他才木然地轉過身,一步一步向來時的路走去。
掌心緩慢而溫柔地覆在頸間的吊墜上,手指撫過上面刻著的名字,他抬起頭,努力不讓眼淚流下來。
白寒。
沒想到愛了那麼久,最終只能換來如今雲淡風輕的錯過。
是不是應該知足了,能遇見你,本來就是生命中值得期待的奇蹟。
……夏宸不知道的是,在踏出監獄大門的一剎那,白寒所有偽裝出來的平靜和淡漠霎時分崩離析,隨著一聲痛苦不堪的嘆息逸散在風裡。
他鬆開秦思的手,緩緩地蹲下身去。
……“阿宸,你知道麼,你眼睛裡有星星。”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眼睛裡有什麼。”
“什麼?”
“有我。”……
或許從今以後,我的眼底,再也不會有你的影子。
阿宸,對不起。
秦思俯下身去,安慰地拍著他的肩膀:“夏宸會理解這一切的。”
“也許吧。”他失神地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