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苦,也沒有人安慰她。
所以,杜十七心裡焦急,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小針已經端著水進來,服侍杜十七淨面。
此時的可樂,彷彿大夢初醒,然後看清楚自己靠著姨奶奶杜氏的身上,嚇得火燒屁股般跳了起來,然後一跪落地:“姨奶奶恕罪,可樂放肆了,可樂知罪,求姨奶奶饒了可樂。”
杜十七拉她起來,笑著說:“沒事兒,四海之內皆兄弟,我們生活在一個屋簷下,那麼見外幹嘛?”話說到一半兒,杜十七嚥下了下邊的話,因為小針和可樂的反映讓她意識到,她說的這些話,落到小丫頭們的耳中,和可樂的自言自語沒有什麼差別,於是乾咳了一聲,衝著可樂道:“天兒不早了,這裡不用你服侍,你下去吧。”
可樂叩了個頭,臉色蒼白地退了出去。
淨了面,卸了妝,杜十七把一頭烏亮如雲,光滑似緞的長髮順到胸前來,用牙梳輕輕梳理。
小針將如意鉤上的床幔放下來:“姨奶奶可是想再篦篦頭?還是讓小針服侍您吧。”
搖搖頭,杜十七忽然問道:“小針,可樂的姐姐怎麼飛的?”
小針愣了一愣,顯然這個問題不太好回答,可是身為女婢,她又不能拒絕回答主子的問題,眼光不由自主地閃爍幾下,支支吾吾地:“回姨奶奶的話,可樂的姐姐可喜,是在陰夫人那兒飛……飛的,小針不在熙雲閣伺候,姨奶奶真想知道,少爺會告訴您的。”
哼。
杜十七心裡嘀咕,小針這個死丫頭看上去單柔,居然也會打太極,讓我去問沈七城,就那個豬頭,能指望上他什麼,而且還是他媽的糗事,我又沒瘋,好好地去曳老虎尾巴幹嘛。
一想到沈七城慘不忍睹的苦瓜臉,杜十七對沈七城的老媽陰夫人失去了最後一絲興趣,祈禱最好這輩子都見不到才好。
推開小針要接木梳的手,杜十七慵懶地走到床邊,然後一頭栽倒在床上,放肆地伸展四肢,把自己變成個大字型,腳上的兩隻鞋,也隨意摔了出去。
看到杜十七生氣了,小針眼噙淚水,把勞燕飛分的鞋子給杜十七擺好在床下的腳踏上,然後掩好了床幔,也不敢去睡,害怕杜十七叫她,又不敢留著裡間,惹姨奶奶生氣,於是悄無聲息的走到
外間,和衣蜷在椅子上。
杜十七並不想睡覺,打算好好理理紛亂的思緒,可惜晝夜之間,就折騰了一千五百多年,身體哪裡吃得消,她是心有餘力不足,念頭還沒有轉過去,眼皮就自動黏合,睡得鼾聲大作,怎一個香甜了得。
凌亂的片斷,陰冷的夢境,疲倦不堪的身體,呼嚕聲此起彼伏,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猛然間呼嚕聲一停頓,杜十七的心跟著一沉,咯噔一聲,眼睛就睜開了,她在床上翻了個身,揉揉眼睛,天色剛剛見亮。
看看自己還是在昨夜安歇的那個屋子裡邊,杜十七確定自己仍然在悲摧的北魏,穿上鞋子,下了床,杜十七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裡衣和褻褲,從裡間出來時,小針好像貓兒一樣,蜷在椅子上睡得正酣,杜十七也沒有打擾她,悄聲出來,快到了門口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沒有穿外衣,看看門口的桌子上邊堆著幾件,順手曳過兩件,夾在腋下就出去了。
多年來,杜十七一直有晨跑的習慣,她現在雖然很清醒地意識到自己不在現代,但是依舊習慣性地跑出來。
出了院門,微涼的晨風,吹走她最後一絲睡意,杜十七夾著衣服,晃晃腦袋,心裡嘆了口氣,人在矮簷下,辨不清東西,她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像自己這種路痴,在沒有熟悉新環境之前,最後以不變應萬變,萬一跑丟了,可怎麼回來,沈家雖然詭異得一塌糊塗,好歹也算是飯店兼旅社,看來晨跑是要暫時和自己say goodbye了。
心中這念頭剛過,身邊一道寒風掠走,有個人跑得比受驚的毛驢還快,嚇得杜十七一哆嗦,本能地往旁邊一閃,但還是慢了半拍,被那個人撞倒了胳膊,杜十七隻穿著裡衣,痛得呲牙咧嘴,還未等她痛斥出來,那個人早已經跑出了一箭之地。
沈七城!
從背影上,杜十七認出撞自己的人,毫不思索地追了上去。
兩個人一前一後,開足了馬達,跑得腳下生煙,在偌大的沈府,從後宅跑到了府門,府中的一些丫鬟僕從們正起來收拾清潔,此時忍不住向沈七城和杜十七張望,滿眼疑惑。
在邁出沈家大門的時候,杜十七追上了沈七城:“喂,道歉!”
沈七城頭也不回:“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