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天湖到了方丈禪院中,葉沉這時也沒心情說話了。虧他那時還誇口,說不該死的都別想死,這時臉上真是火辣辣的疼,心底更是刀扎一般。
天流看他如此低落,只得安慰道:“生死輪迴,皆由因緣而起,凡人如之奈何,三目莫要因此鬱結於心,恐傷修行。”天流同樣為之惋惜,只是不如年輕人表現得那麼明顯罷了。
“師父……”葉沉低沉的說:“只怕是無心修行。”
天流臉色大變,沒想到他心情轉變如此之快,而且語氣竟不像平日“要還俗”那種說笑。於是天流此時想的也不是徒弟不想修行了,是怕葉沉因此打擊太大,畢竟這個徒弟可說是他一手帶大的了。
天湖則是嘆了口氣,一見了真人,他就看出來,師弟這徒弟,雖然根骨好悟性佳,但顯然沒有佛緣,從前過得順遂看不出來,不說無花,日後天流年紀大了難免圓寂,葉沉還不是得大受打擊,念不下去經。
相比諸多苦行的僧人,葉沉從未來來,心裡想的太多了。
可惜天流一葉障目,看到葉沉極佳的悟性,雖然也掂量他可能沒什麼佛心,卻不當大事,沒想到若是天生大德,何須培養菩提心。
再說葉沉,看到天流臉色不好,也後悔了起來。他剛才是一時衝動,心情太差之下,覺得自己這麼個心境還修什麼佛,才脫口而出,一看天流好像很傷心,又勉強道:“方才心生魔念,唯恐日後犯戒,壞了修行。”
他還沒問過無花的死因,但方才腦子裡轉過一遍,就覺得是石觀音乾的。能和無花過手的就那麼幾個,楚留香從不殺人,無相是和尚也不可能殺人,南宮靈是兄控,剩下的,不是石觀音還能是誰。
這麼一想,葉沉怎麼會不生魔念。
他早覺得石觀音利用親生兒子很不是人,若是還弒子,此人……
天流看葉沉臉色陰晴不定,也猜到幾分,微微閉眼,“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葉沉被那聲佛號驚醒,也跟著低聲唸了一句,問道:“二師伯,不知無花師兄,是如何遇難的?”
天湖將那封信遞給葉沉,示意他自己看。
葉沉接過信一看,內容果然和他想的八九不離十。信是無相寫來的,他和無花下山後,就奔著濟南城去。那時南宮靈不知如何,從楚留香的看守中逃了出來,楚留香在追逐中也遇到了無花和無相,三人約定分頭尋找南宮靈。
豈料石觀音似也看準了這個時機,要殺南宮靈,恰被無花遇上……待楚留香他們找過去的時候,無花已經死於石觀音之手,但好在他還保住了南宮靈的性命。
南宮靈悲痛欲絕,他被拷問了那麼久也沒吐露訊息,無花一死,他立時把石觀音當仇人了。並且與楚留香、無相商議後,想著無花往日喜好泛舟,愛做雅事,便將他的屍身,放在木筏上飄走,令其自然葬於水中。
看完信,葉沉呆了半天,內心十分煎熬。
天湖不忍的道:“師侄心中有何事?”若是為無花悲痛,神情不當至此。
葉沉對師父道:“……想立刻下山。”
天流也很煎熬,葉沉的戒雖然已經受完,但整個三壇大戒還有一罈未完成,僧人們還不算徹底完事,“你現下去,也只能水邊悼念,不如為無花多念些經吧。”
“念不下去。”葉沉臉色晦暗,“此事……”
他心裡煎熬,卻和天流以為的有些許不同,他想下山不全是為了去悼念,他有點懷疑無花沒死。
雖然楚留香、南宮靈還有無相的眼光都毋庸置疑,但他與無花相處久了,看了無相的描述,總覺得哪裡不對。他又覺得希望這是無花的設計,又怕無花果真詐死是要幹什麼壞事,更加還擔憂若是自己猜錯了,豈不是白白汙了無花,如此心情反覆,還真是煎熬的念不下經。
天流也很心累,看向了天湖,“師兄……”
他是又理解葉沉和無花情誼,又怕葉沉因此愈發遠離修行道,再想到自己也見識過石觀音的功夫,怕徒弟下山吃虧,兩下為難,不比葉沉煎熬的少。
天湖看著師弟,搖了搖頭,“讓他下山吧,若是能回來,三年後可受菩薩戒。”
天流愣了,他沒有天湖想得深,天湖這意思竟是葉沉出去只有兩條路,要麼別回來,要麼回來就什麼都別帶,包括一切雜念。
天流一咬牙,再加了一注,“不錯,三目,你若要去,非但如此,還要立刻放棄現在的戒行。”葉沉入門,已有十年戒臘,若要下山,不但是兩條光光的選擇,因他未等三壇大戒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