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身旁師映川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便伸出一隻手挽住了季玄嬰的胳膊,幾乎與此同時,另一條手臂也被人握住,季玄嬰側目看去,只見寶相龍樹面色平和,看不出什麼表情,只是將他穩穩攙住。
師映川與寶相龍樹一人一邊地拉住青年,帶著對方趕路,季玄嬰自己幾乎再沒費半點力氣,全部由兩人帶挈著,速度極快,一路上只聽風聲在耳邊呼嘯,轉眼之間就已經走過了很長一段路,等到四人在群山之中穿行了近百里之後,面前忽然出現了一座陡峭無比的大山,一行人由澹臺道齊帶頭上了山,走著走著,一段極窄峭的小路貫通腳下,一邊是山壁,另一邊就是不見底的絕崖,這小道極窄,僅可容一足落上,尋常人若是來此,定然沒有膽子透過,即使是一般的武者,稍有不慎也會失足滾落,摔個粉身碎骨,不過這個問題對於這一行四人來說,自然是不在話下,很快,四人便透過了這一處險路。
轉過此處,眼前豁然開闊,竟是別有洞天,師映川看著眼前在耀眼的陽光下宛若仙境的一幕,一時間不由得驚訝無比,只見滿眼滿目都是花的海洋,有清澈得隱隱泛藍的小湖,綠油油的草地,參差的樹木,振翅飛過的鳥兒,蹁躚在花叢中的蝴蝶與蜻蜓,甚至還有銀線般傾瀉而下的瀑布,身處其間只覺得花香撲鼻,全身的毛孔都舒展開了。
……如斯美景,當真是如夢如幻。
就在師映川他們三個年輕人驚訝於這一處人間仙境之際,澹臺道齊卻是心中百味交雜,陽光下,男子怔怔站在原地,感受著這裡熟悉又陌生的清幽味道,眼眶忽然就微微酸澀起來,多年之後,今日終於故地重遊,那種無法言說的情思感懷就像是一張密密的大網,將他整個人兜頭罩住,掙扎不脫,一時間澹臺道齊遊目四顧,只見周圍人跡全無,顯然在這些年裡並沒有外人來過,澹臺道齊極力定住心神,向前走去,身後三人也從迷醉中清醒過來,緊緊跟在後面。
四人拐過瀑布另一側之後,只見幾棵花樹旁有一間木質的房屋立著,不是很大,周圍花影豔豔,草叢裡甚至還蹦出一隻見人來了驚得立刻逃竄的野兔,澹臺道齊眼見此情此景,卻是停下了腳步,只沉默著不言也不動,不知過了多久,才突然舉步前行,來到了木屋前。
澹臺道齊在房前站定,他深吸了一口氣,然後一點一點地抬起右手,掌心按到門上,緊接著緩緩施力,就聽‘吱嘎’一聲響,門被推開了,澹臺道齊跨過門檻走了進去,目光在裡面一掃,心頭頓時湧起一陣不可自抑的強烈情感,屋裡的擺設都是極熟悉的,雖然簡潔但卻不失雅緻,一桌一幾都是當年他親手所做,而如今也還是最初時的模樣,只不過因為多年無人居住打掃的緣故,因此傢俱上都已經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澹臺道齊看著眼前熟悉的場景,強忍著沸騰的情緒,又轉身走進了臥室。
臥室裡的陳設與先前所見也是一樣的風格,床前落滿灰塵的素帳靜靜挽著,澹臺道齊走到近前,看著這張曾經載滿了自己與藏無真無數柔情蜜意的床榻,正要伸手去摸,卻突然間雙目一滯,定定地瞧著面前的木床。
床上的被衾枕褥表面都是蒙著一層灰塵,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人睡過了,然而褥子上卻赫然有淡淡的印痕,填充著乾花瓣與米糠的枕頭上亦是向下微微凹陷了一處,這一切的一切,分明是有人曾經睡過的證據,而澹臺道齊卻清清楚楚地記得,自己當年離開這裡去斷法宗之前,因為還抱有一絲藏無真回心轉意的奢望,所以把屋子裡的東西都整理得妥妥帖帖,不希望情人跟自己回來的時候覺得家中髒亂,既然如此,原本整潔平整的床鋪上,如何會有人睡過的痕跡?而這個地方,又有誰會來?
思及至此,澹臺道齊心中早有答案,此時他再也忍耐不住,只見一滴水珠‘撲嗒’落在滿是灰塵的床上,洇出了一朵小小的溼痕。
☆、九十六、三個人的夜晚
澹臺道齊只覺心痛如絞,雙拳緊緊握起,竟是不敢再多看那床鋪一眼,此時澹臺道齊正背對著師映川三人,因此他雖然情緒激盪之下落了淚,卻也沒有誰看見,便在這時,澹臺道齊神色劇烈變幻,他垂下眼眸,雙目深深閉合了一瞬,然後又霍然張開,似乎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裡恢復了一貫淡漠的態度,然而心中卻依舊泛起漣漪,這時男子已經運功將眼眶裡些許的溼潤蒸發殆盡,他轉過身去,顏色黝黑的雙眼之中冷光閃耀,露出一絲淡淡的譏嘲之色,不知道是對自己還是對藏無真,而師映川三人就站在他身後不遠處,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澹臺道齊慢慢看了三個年輕人一眼,道:“……除了這裡之外,只有另外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