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思,季玄嬰放在師映川頭頂的那隻手卻有意無意滑了下來,碰到了師映川的耳朵,一絲細膩溫熱的感覺頓時就從被碰觸到的地方擴散開來,師映川輕咳了一聲,不著痕跡地向旁邊移了半步,脫離了季玄嬰的手,然而就在這麼一剎那,師映川耳中似乎隱隱傳來了一聲輕嘆,頓時就把少年原本就有些雜亂的思緒給攪得更是亂糟糟地沒個著落處,但師映川好歹養氣功夫還算到家,一分神之後,立刻就垂下眼皮,儘量不露聲色地掩飾住自己有些古怪的心思,很快就讓一顆心強行恢復了平靜,他剛才的心情說實話,確實是有些微妙的,但是……又無法形容那究竟是什麼。
周圍一片安靜,幾隻叫不出名字的鳥兒從樹上繁密的枝葉中探頭出來,好奇地向下看去,似乎是想看看下面的兩個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此時澹臺道齊早就已經注意到這兩個人之間的古怪,這一對年輕人彼此無論是動作還是言語,根本都沒有正常情侶的那種親暱,相反還有些不自然,這是很不合常理的,終究是和正常情侶不一樣,而且師映川的年紀還這麼小,季玄嬰一個成年人又如何會對其輕易產生情愫,更不必說心甘情願地委身人下,以男子之身為這麼一個少年懷上孩子。
但澹臺道齊如今心中只記掛著關於藏無真的一系列問題,對於小輩們之間的糾葛無心也無意去過多地干涉,因此他雖然察覺到了異狀,卻並沒有詢問什麼,只重新閉目養神。
三人在原地休息了一會兒,半晌,等到正午日頭最毒的時候過去,澹臺道齊便睜開眼睛,道:“……好了,可以上路了。”師映川正仰面躺在草地上,望著蔚藍澄淨的天空,聽了這話就坐了起來,拍拍身上沾著的草葉,咧嘴笑了笑,露出滿口白牙,他看了一旁的季玄嬰一眼,然後就對澹臺道齊說道:“他身上不方便,今天晚上我們不能再露宿在外面了,還是得找個地方住著才行。”澹臺道齊聽了,一副不置可否的樣子,季玄嬰正在擦拭著自己的佩劍,聞言也和澹臺道齊一樣並無表示,看上去很是清雅平靜,師映川蹲在他面前,問道:“你現在覺得哪裡難受沒有?要不,等咱們再走走,到了前面有集市之類的地方,我弄一輛馬車給你坐著怎麼樣?就不要再騎馬了。”
季玄嬰望著少年帶有關切之意的清秀面孔,不覺微扯了一下嘴角,道:“……不必了,我現在的身體情況與從前相比並沒有多少變化,你不用這樣。”師映川有些煩惱地撓了撓頭,他看看樹陰外那熾熱的陽光,考慮了一下,隨即就從衣服裡取出那串掛在脖子上的寒心玉,說道:“那你熱不熱?這天氣正是熱的時候,要不然你先把這寒心玉帶在身上罷,可以驅暑,能舒服很多。”季玄嬰看了少年拿出來的那串珠子,搖頭道:“不必,你自己拿著就是。”
這時澹臺道齊已經上了馬,季玄嬰收起佩劍,起身走到自己的那匹正在吃草的白馬面前,從樹上解開韁繩,翻身上馬,師映川立刻叫道:“哎,慢點慢點,別閃到腰了!”說著,自己也上了馬,三人便迎著日頭繼續趕路。
……
大周境內,某處通往萬劍山方向的驛道。
此時正是盛夏時節,天氣十分炎熱,大道上趕路的行人大都無精打采的,有人以車馬代步,也有鮮衣怒馬的世家公子疾馳而過,更多的則是徒步行路,路上偶爾有馬車飛快駛過,就弄得塵土飛揚,
大路上有一人一馬走在往來趕路的行人當中,馬背上的人穿著粗布製成的普通白袍,頭上戴著一頂帷帽,上面垂下來用以遮擋風塵的白色粗紗掩住了容貌,看不到樣子,不過從身段來看,必然是個男子無疑,此人打扮普通,座下所騎的也不過是很尋常的馬匹,一人一馬並不引人注目,這時正是中午,天氣很熱,路上的人都是埋頭趕路,或者找陰涼一些的地方避暑,要麼就是神色匆匆而行,但這人卻是緩轡徑直向前,好象絲毫不受天氣的影響。
這段路走了不久,前面不遠處便出現了三岔路口,周圍是一片樹林,零星分佈著一些酒館茶鋪等等,供行人歇腳住宿,白衣人將馬停在一家二層的酒樓前,拴了馬,這才走進這間談不上什麼檔次的酒樓。
這白衣人身材頗高,比一般男子要高出大半個頭左右,身姿挺拔,酒樓裡吃飯的武者不在少數,不過這名白衣人看起來卻不像是練家子,也沒有隨身攜帶著兵器,這時店夥計上前招呼,可能是見對方衣著樸素甚至有些寒酸,所以夥計也有些漫不經心,只懶洋洋地招呼道:“客官要來點什麼?”
“……一葷一素兩個菜,再來幾個饅頭,一壺酒。”一個聲音不曲不折地道,平和之間卻有一絲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