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般像小孩子一樣對待,因此本能地微一偏頭,就避了開來,年輕男子原本隨手摸在師映川頭頂,入手處,只覺得對方的頭髮柔軟光潤,觸之極是舒服,下意識地就欲再摸兩把,卻不防師映川一下子避開了,男子一貫從未被人這樣‘嫌棄’過,何況是這麼一個黑瘦的小孩子,剛一挑眉,卻聽師映川說道:“那個……我可得走了,這裡不是能隨便來的。”
男子倒是笑了,隨手丟來一個沉甸甸的東西:“給你了。”師映川麻利地接住,一錠黃澄澄的金子在月光下赫然躺在他的手心,師映川一副眉開眼笑的模樣,把金子揣進懷裡:“多謝前輩。”一抬頭,卻發現男子已經走遠了。
……
第二天一早,師映川早早起來換了一身乾淨衣裳,洗了頭臉,走到院裡打了一套拳,這裡只住了兩個人,除了師映川之外,只有一個平時打理他起居衣食的四十歲左右粗使婦人,師映川打完了拳,只覺得肚子有些空蕩蕩的,便回頭朝屋裡喊道:“宋嬸,飯好了沒有?”
“哎,就來了,剛出鍋的麵條,趁熱吃!”婦人一邊應著,一邊端了小矮桌子放在院裡的老槐樹下,回身去廚房拿吃的,不一會兒,桌上就擺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麵,一碟花生米,一碟油浸的小蝦,並一碟潑醋三絲,師映川坐在小凳子上,舉筷就吃,面裡下了肉絲,幾棵青菜,還埋著一個燜了七成熟的雞蛋,滾燙熱乎,師映川也不怕燙,埋頭呼嚕嚕地吃著,很快額頭上就冒出了一層汗,婦人在乾淨的圍裙上擦擦手,問道:“公子今兒中午回來吃不?要是回來,那我等一下就把後院的鴨子殺一隻在火上慢慢燉著。”
師映川‘哧溜’一聲把最後一根麵條吸進嘴裡,直著腰滿足地嘆了口氣:“不了,我中午可不一定能回來,今天可是開山門的日子,我瞧熱鬧去。”說著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腰身,把已經晾得半乾的頭髮隨手挽起來,解下手腕上纏著的紅繩把頭髮一系,這就施施然地出了門,上次開山門的時候他剛來斷法宗不久,年紀也太小,所以不曾前去看過,而這一次自然就不同了。
師映川住的地方距離斷法宗山門不算太遠,以他的腳程並沒有花上太多時間,一時師映川站在一方僻靜處,遠遠的地方黑壓壓的一片,粗略一看之下,怎麼說也應該有上萬甚至可能有兩三萬人聚集山下,其中男女老少都有,是父母長輩帶著自家孩子,那些最小的剛會走路、最大的也不超過十二歲的孩子們大多面露緊張之色,衣衫襤褸者有,通身富貴者也有,甚至也不乏臉帶傲色的世家子弟,這些人身份不同,年齡不一,但眼下他們卻都是為了一個目標彙集至此,那就是趁著這次大開山門的機會,希望可以順利拜入斷法宗門下,眾人面前是一條由青石鋪成的寬闊大道,盡頭便是斷法宗的山門。
師映川看著這一幕,不免心生感慨,他知道別看現在人多,但真正能夠入門的人最多不過是十之二三罷了,畢竟雖然人人都可以習武,但武之一途也有不同,受先天資質所限,成就也不同,有的人哪怕練上一輩子也只能使幾手莊稼把勢,當然,也不是說資質一般或者不好的人就一定成不了氣候,但畢竟這樣的可能性很小,而宗門就是要從這些人裡挑選出比較適合練武的苗子來充作外宗弟子,其中根骨不錯的則選入內宗,這外宗弟子往往要負責一應俗事等等,地位不高,而內宗弟子卻不必多管其他,大多隻專心修行就好,不必分心於俗務,二者的前途與待遇都不可同日而語,在這兩者之上,尚有真傳弟子一稱,非資質上佳者不能得,斷法宗外宗弟子無數,但內宗弟子一般卻相對來說很少,至於真傳弟子,則更是鳳毛麟角,被宗門重點培養,斷法宗共三十六主峰,真傳弟子中有的甚至會被賜予資格,在主峰周圍擁有一座自己的山峰,在宗門中權柄地位非凡,而紅塵中多少普通人則為了生存,為一點蠅頭小利,就要終日裡奔波勞碌,這才是殘酷的真實。一時師映川想到這裡,不覺微微吐了一口長氣,忽然就有些意興闌珊。
就在這時,隨著一聲悠悠鐘響,方才還顯得有些喧鬧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緊接著,無數鐘聲齊齊應和,隨即從大開的山門中有人‘流滾滾而出,分立兩側道旁,一眼望去,幾乎看不到頭,皆手持大旗,旗上一輪紅日奪目,迎風招展,氣勢恢弘,山門外眾人見此,下意識地神情肅穆了起來,一時間不由得心潮澎湃,目光中有震驚,有敬畏,有羨慕,有期待,就連其中面帶驕傲模樣的一些世家子弟也為之心神一凜,把先前的傲色都收盡了,鐘聲接連中,萬眾矚目,一個聲音伴和著玉磬之聲,驀然響起:“……時辰已到,十二歲以下童子悉數上山,閒雜人等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