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頭放入了傅仙蹟口中,讓對方飲下這點鮮血,要知道那九轉連心丹在製作的時候就有一個重要環節是要用到人血的,而就是這點血液,才能決定日後最終由誰來控制宿主,當初師映川以血煉蠱,那麼現在能夠操縱傅仙蹟體內蠱蟲的,也就只可能是他,先前趙嚴以秘法施以一系列的程式,讓蠱蟲徹底掌握了宿主的這具身體,而師映川現在所做的,則是令蠱蟲完全覺醒,由自己徹底控制起來。
鮮血一滴滴流入傅仙蹟口中,很快,師映川收回手指,用錦帕擦淨指上的血漬,然後靜觀其變,少頃,只見傅仙蹟的身體突然微微顫抖起來,七竅開始溢位黑色的血線,腥臭中帶著絲絲異香,師映川用錦帕幫他擦去汙血,眼中幽光閃現,心念一動之間,就見傅仙蹟猛地睜開眼,面無表情地起身站得筆直,一動不動地立在師映川面前,看外表,完全沒有什麼異樣。
“……很好,看來這次很成功。”寧天諭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聽語氣很是滿意,道:“現在暫時沒有什麼要用到此人的地方,先讓蠱蟲休眠罷,否則師赤星已經察覺到不妥,若是時間長了,難免會出亂子,不過在這之前你先種下一個暗示,讓傅仙蹟醒來之後認為自己只是在入定療傷,這才沒有感知到師赤星的氣息,如此一來,這兩人方面就都不至於會產生疑心。”
師映川點了點頭,依言照辦,做完這一切之後,他便與趙言一起離開,只留下傅仙蹟還在原地,很快就會清醒過來,一時師映川走在路上,陽光灑落在他寬闊的肩頭,卻灑不進他心裡,他心情不太好,他眼下似乎應該是埋怨的,埋怨於寧天諭的自作主張,或者,乾脆就是憤怒,然而,事實上他的心卻是出乎意料地平靜下來,變得沉穩,他有些自嘲地想,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變得這樣冷血了啊……這時寧天諭道:“我原本以為,你會情緒激動地指責我,甚至發生衝突,不過現在看來,你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這件事。”師映川自我嘲弄地一笑,平靜地道:“我何必假惺惺地指責你什麼,我自己又不是正人君子,一向為了自家的利益可以去做很多十惡不赦之事,有什麼立場去指責你?那種大義凜然的嘴臉,我還不屑去做。”
寧天諭罕見地笑了一聲,道:“這樣最好。如今傅仙蹟這枚棋子已經佈下,倒是一個意外之喜,僅此一事,此次瑤池仙地之行就算沒有白來。”師映川收拾心情,眸光中的冰寒迅速消解下去,最後臉上又露出淡淡的輕鬆表情,道:“好了,我們現在還是立刻離開罷,不然若是被東華真君醒來之後察覺到我就在附近,或許會生出些疑心……不管怎麼樣,對方已經甦醒過來,如此一來,之前師赤星對我的懷疑也就自然消散了,否則的話,也多多少少會是個麻煩。”
這算是一個意外的插曲,但並不能影響師映川太多,很快,師映川回到自己的住處,開始打坐練功,只不過師映川與寧天諭這兩個當事雙方都心裡明白,兩人之間的類似分歧甚至衝突,決不僅僅到此為止,未來或許還會有更多的問題一一浮現出來,一時師映川盤膝而坐,北斗七劍飛出袖中,劍芒吞吐,七柄短劍彷彿蝴蝶一般繞著青年身週上下飛旋,彷彿是活物似的,這套神兵受師映川鮮血滋養,與他心神交融,如今已到了心之所向,劍之所至的地步,師映川取血塗抹其上,心中卻是在想著其他的一些事,他忽然向寧天諭問道:“有件事情我一直都沒仔細問過你……在我看來,你我算是各自獨立的兩個意識,既然如此,你如今難道還沒想出什麼法子來擺脫現在的局面麼?若是我們弄到一具上等的肉身,由你去奪舍的話……”
“……這不可能。”寧天諭平靜地打破了師映川的這個念頭:“你以為我會不想這麼做?與其和你共享一個身體,受到諸多束縛,但凡一個思維正常之人,豈會不願自尋出路,逍遙自在?但很可惜,這個想法永遠也不可能成功,事實上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我並不是完整的意識,更不是獨立的,只有你我合在一起,才是一個完整的靈魂,而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意識罷了,是保留著當年的全部記憶的那一部分,我至多可以和你分開一段時間,暫時佔據別的肉身,但這個時間非常有限,若是稍微延長片刻,我就會消散,而你也會受到極大的創傷,很可能變成白痴,所以我早早就告訴過你,你我本是一體,我絕對不會害你,莫非你忘了麼?”
“是這樣……”師映川聽到這番解釋,微一抿嘴,腦子裡霎時就轉過了千百個念頭,他似乎一派平靜,但眼中卻寒芒閃爍,分明是另一種味道,他很清楚,寧天諭這是在給自己吃定心丸,表明絕不可能對自己不利,但同時也是一個側面警告,讓自己不要動什麼不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