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有笑得難看的,也有笑得極美的,但無論是哪一種,卻都從未像此刻這般,笑得令人只覺一股說不出的旖旎風情撲面而至,青年歪在躺椅上,此時穿了一身玄色底子的衣裳,以金線細細繡出滾玉球麒麟,周邊飾以煙霞與雲紋,這衣裳其實不算太過華麗,但現在師映川憔悴蒼白,沒有從前那般飛揚神采,穿起來就顯得不甚相合,然而這衣裳鬆鬆穿著,腰間扣上玉帶,滿頭半溼未乾的青絲盡數垂落胸前身後,兩手攏在袖裡,只露著面部與脖子,肌膚好似雪玉一般,尤其眼下虛弱著,微菱的雙唇少有血色,長眉輕顰,乍一看去,分明是一位弱質不勝的絕色佳人,令人恨不得將其摟入懷中,輕憐蜜愛,恣意溫存,卻又擔心佳人孱弱得禁不起疾風驟雨,受不起摧折,這是師映川自幼至今,從未有過的一面……連江樓眉峰微聚,一時間師映川卻輕抬眼睫,淡淡道:“又回到這裡了,可真是讓人懷念啊……可惜現在的心情與當初相比,卻是再不一樣了。”連江樓不言不語,走過去微微俯身,就準備將師映川從躺椅上抱起:“……以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最好還是在床上休養。”
一隻雪白的手突然無聲地抓住了連江樓的手臂,師映川定定瞧著男子,眼如幽火:“蓮座,你這樣對我,真的會讓我誤會呢……”青年嘴角綻開了罌粟般妖異的笑容,彷彿每一絲吐息都帶著能夠輕易誘惑人心的毒:“這樣的溫柔款款,這樣的無微不至,實在太容易讓人胡思亂想了……你說是嗎?還是說,蓮座你對我,終於動了本不該有的……凡心?哈,真是有趣啊!”
師映川從容不迫地說著,他眼中依稀有點點寒光在糾纏飛舞,如纏藤,如枷鎖,他聰慧,冷靜,狡猾,知道怎樣對自己有利,他具備一切最迷人的特質,沒有幾個人能夠抗拒,此時抓住連江樓的手臂,眼波氤氳,似笑非笑地道:“你跟我之間,從很早之前就糾纏在一起,註定撕扯不開,前時你讓平琰將那箱子帶給我,說什麼了斷,可你真能了斷得乾乾淨淨麼?不可能,一具屍體任其腐朽消散,另一具被吃掉,你我之間是永遠也不可能斷得乾淨的……那一世既然有了交接,所以這一世註定了老天爺讓我又遇見你,蓮座,你問問自己,摸著自己的良心問一問,你對我師映川,真的就沒有動過心麼?不要自欺欺人,真的從來都沒有過麼?”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仍然虛弱的師映川不免有些氣喘,但他抓住連江樓胳膊的手卻半點也沒有鬆開,反而抓得更緊,他笑得如同一朵最妖美也最危險的花,吐氣如蘭,將自己的臉緩緩湊近對方,道:“……如果真的沒有的話,那麼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我早就解除了師徒名分,更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現在不過是你的階下囚,你身為宗正,何需如此親力親為地照看我?”他一雙眼睛緊緊盯住連江樓,低低笑著更湊近了些,絲毫也不拖泥帶水地道:“你喜歡我,否認也沒用,我不管你是不是趙青主,記起了從前多少事,我只知道跟我在一起生活了那麼多年的你,其實是喜歡我的……只不過,你從來都不肯承認,我說的可有不對?”
話音未落,師映川突然一動!他的手攬住了連江樓的脖子,與此同時,嘴唇緊緊貼住了連江樓的唇!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就此靜止了,只剩下師映川壓抑不住的虛弱氣喘,他狠狠吸吮著男人的薄唇,卻怎麼也撬不開對方的齒關,無法深入,而連江樓在一開始的微愕之後,立刻就又恢復了平靜,他沒有任何反應,沒有迎合師映川,也沒有將其推開,只是面色無波地任由青年啃咬肆虐自己的嘴唇,就如同一截木頭也似,而師映川如此廝磨了一時,卻沒有半點建樹,自然也無甚趣味,此時他嘴裡已經嚐到淡淡的血腥味兒,原來是已將連江樓的唇弄破了,滲出血來,師映川眼如幽潭,鬆開了對方,緊接著他伸出猩紅的舌尖,輕輕舔舐著男人的唇,將上面的血跡全部舔去,如同一個嗜血的美麗妖魔,對此,連江樓半點明顯的反應也沒有露出,他只是等師映川舔淨了自己唇上的鮮血之後,才面無表情地道:“……鬧夠了?”
這種語氣,這種表現,字裡行間都帶著連江樓所特有的腔調與色彩,對師映川來說並不新奇,就好象是大人面對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小孩子一樣,在他小的時候,每當他撒潑耍賴之際,連江樓就是這麼對他的!一時間師映川心裡的火‘騰’地一下就冒了出來,他雖然知道連江樓並非故意如此,而是天生就是這樣的性子,但這仍然令他止不住地怒火高漲!有那麼一瞬間的工夫,簡直就是羞怒交雜!這使得青年的臉色終於再無掩飾地陰沉了下來,師映川並不鬆開手,依舊兩隻胳膊努力地摟住連江樓的脖子不放,對著男人陰冷地笑了起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