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戎歌覺得自己一直珍藏的寶物被人窺去了,心中吃味強打笑顏,“劍瀟,你看因你打碎了多少酒盞?照這樣打法我這問鼎閣都要敗落!”
眾人才回過神來,看看自己空空的手大窘,侍女補齊了失物,劍瀟斟了一杯回敬浮白。綠酒新嘗容易醉,小丫已趴在席上暈暈乎乎的,噥噥道:“哥哥,怎麼兩個你啊?”
劍瀟哭笑不得,“丫頭你醉了。”
“可是我才喝一點,怎麼你們喝那麼多也沒有醉呢?不行,我還要喝!”竟還固執的去拿酒杯,劍瀟哪裡會任她喝?扶起她對眾人一揖,“劍瀟先行告退了。”竟將小丫打橫抱起,她驚叫著攬住劍瀟的脖子,“哥哥,不好了地在動!”
劍瀟搖頭苦笑安慰,“丫頭沒事,哥哥抱著你呢!”邊說著邊退出宴席。
“哥哥會一直抱著我麼?”小丫天真的問。
“會的。”一向沉默寡言的劍瀟此時竟和一個小女孩天真玩笑,真是匪夷所思匪所聞。
“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我想一直和哥哥在一起好嗎?”
“我們成親以後就會一輩子在一起,哥哥會一直對你好的。”這天真的女孩子像這世間最純淨的露珠,他想好好的呵護她一生,用最純淨的方式去呵護。
“我最喜歡哥哥了。”
“哥哥也喜歡小丫。”
“……”
“……”
這個晚上不知是因為浮白的到來,還是因為劍瀟那莞爾的一笑,蕭戎歌做了惡夢,夢到十五歲之前的生活,那種恥辱像蛆蟲,像螞蟥一樣鑽在血肉裡,那樣痛苦,那樣噁心,卻怎麼也揮之不去!
可怕的夢魘他想出聲尖叫起有什麼東西塞在喉嚨裡怎麼也叫不出來,身子似乎不是自己的怎麼也動不了!
不知道掙扎了多久他終於醒了過來,渾身上下已是水淋淋的一片。看著身旁依然安睡的梨潔,她長得那麼像劍瀟,不點蠟燭根本就分不清楚,可就算他喝了再多的酒,哪怕神志不清了,也能清晰的知道,她不是劍瀟,她只是梨潔。
這時他分外的想念劍瀟!想要擁著他,抱著他,撫平自己心裡的恐懼。於是他披衣而起,繞過迴廊水榭來到紅樓他的窗下。當年他成親前夕,微雨如酥的夜他們相對凝望,紅樓隔雨相望冷,珠泊飄燈獨自歸。
如今他也要成親,這樣的夜月華皎好,他的窗戶卻是緊閉的,不帶一絲回味。
蕭戎歌殷殷切切的心總於化成失望,看著身旁寂寂的桃樹,花盡落,葉已翠,別是一番淒涼滋味。他忽然想到一句詩:欲覓桃花信,梨簾已成昨。
該冷的茶早已涼薄如暮,該走的人曾低眉如訴。往昔種種皆浮雲,誰又是誰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那個?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真該放手了,這樣的愛又有什麼用呢?他不可能娶一個男人,雖說瀛寰人一向鄙視男風者,雖說仍有此好者,卻都藏著掖著,更莫說把男人光明正大的娶進家門,而劍瀟那樣無寄的人,其實是想在生命裡抓住一些寄意。他不會相信空妄的無關欲的愛情,而自己是給得起承諾卻給不起一生的人。所以隔在他們之間的不是父債子仇,而是生命的虛妄。
祝福他吧,雖然如此的痛!祝福他吧,如果是真的愛。
默默憑弔,寂寂而回,卻聽見陶浮白的聲音,心裡苦悶正要尋個人說話,繞過水榭迴廊才見月下並肩而立的兩個,皎月當空,將那雅貴的紫和灼熱的紅都染上一層溫潤。
“你道我如何能輕易撥出青劍?”這是浮白疑問的聲音。
“青劍識天子氣。”當今皇子眾多,佼佼而出的便是這位七皇子陶浮白。
浮白搖搖頭,目光親厚留戀的看著劍瀟手中青劍,“我本是其故主。”這倒是劍瀟沒有想到的,他竟是青劍故主,何以到了師父手裡?這麼絕世的好劍這位七皇子不會輕易捨棄吧?
“令師還好嗎?”
“閣下何以識得家師?”師父從未和自己說過他有些什麼朋友啊?而且這劍十歲的時候師父便送給自己了,十年前他也不過二十來歲,正當好年華怎麼會將自己的劍送給師父?
浮白目光對上他的,有失落,有沮喪,也有期待,“你一點記憶都沒有麼?”
這句話問得太突兀了,劍瀟搖了搖頭,浮白自我寬慰,“也是,那時你才這麼高。”用手比劃了下,“都還不及我腰,要你記住怕也太難了。”
難道是故人?劍瀟心疑。浮白緩緩說道:“那時我中毒將死遇到雲遊的道長,得他救治方才有今日。”輕描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