濤碧的脖子使勁兒往衣服裡鎖,哆哆嗦嗦地問。
大晟朝建立,已有四五百年的時間。而兩百年前,晟嵩帝都城東遷,故今天龔顏身處的這晟宮也有兩百多年曆史。“冷宮”素來都是悽清陰冷之地,再加上歷史悠遠,怨氣深重。有一些陰鬼之氣也不奇怪。
雖知道這一點,龔顏還是牽住濤碧,微微讓她靠在自己身側,安慰道:“別害怕。這世界上沒有鬼。”
她牽著哆嗦地濤碧往前走,那聲音倒是漸漸清晰起來,“三……嗯……風……啦…………”
吐字越加清晰,意味著那“鬼怪”離她們越來越近,龔顏身上也有些瑟瑟,不自覺放慢了腳步。
又轉過幾處彎,她們兩人邁著又輕又緩地蓮步,終於看見了那唱歌的“東西”。
十來丈開外,一個寬而矮的身影,背上似擔著什麼東西,一步一步沉重地向前挪去。她嘴裡的歌從沒停下過。以一把略粗啞的中年婦人的嗓子唱,“三月風兒,好溫存,哥哥你啊,等妹妹……”
龔顏滿頭黑線,如果遠處這胖婦真的是鬼的話,那也是個不按套路出牌的胖鬼。
在這讓人不寒而慄的黑暗裡,她竟然想起鹿鼎記裡開頭兒,星爺形容陳近南的橋段來:
——只見他身高八尺
——腰圍也是八尺——那不成方的了嗎?
龔顏笑了,此間這個正鬼哭狼嚎的婦人,還真就是個方的。
。
春騰宮。
“怎麼還沒回來?”已穿上黃袍的少淵帝,難掩一絲焦急。看見穩便落下的人影,微怒。
“回主上。圖修儀和她的丫鬟遇到了……饕芳——”已經往返好幾趟的男人,就算施展絕頂輕功,聲音中還是透著強烈的疲憊感。
少淵帝卻不管他這些,眉毛擰得更緊,臉上變得異常嚴肅,“那胖子,還是什麼都吃?”
男人不敢接話,更不敢對上少淵帝的目光,低著的頭輕輕點了幾下。
“廢物!連兩個女人都看不住!我養你何用!”他提腳就像那人心窩踹去……
第8章 帝之怒
“唔唔唔——”濤碧嘴裡也被塞著一塊麻布,拼命地扭動肢體。
龔顏比起濤碧倒是安靜不少,但她臉憋得通紅,因為過分白皙,額頭上的青筋很明顯。她艱難地搖了搖頭,試圖用眼神來安撫濤碧。
“嚯嚯——”地磨刀聲一下下地傳入兩人的耳中,兩個從未遇到過相似經歷的人皆是毛骨悚然到了極點。
“三月風兒,好溫存,哥哥你啊,等妹妹……”胖婦又唱起歌來。
清晨天色逐漸亮起,鐵欄杆鑄起的窗戶溢位光來。
藉著光線,龔顏得以逐漸看見這屋裡的一切。那胖婦之前挑的擔子,還放在門口。不太大的屋子裡,竟然有一半多都是廚房。好幾口灶臺,放著大小不一的各種鍋子。地上蹲著各種蔬菜,牆壁上掛著大蒜和辣椒。
而除了廚房,她們身處的那一小半,只有一張石床,而龔顏和濤碧恰就在這張床上扔著。
胖婦的歌聲抑揚頓挫,基本上很少在調上。龔顏起初以為,會這樣唱歌的人,人應該非常質樸。雖不知其身份,人品應該也不會太差。誰知她倆被這胖婦發現後,直接被她敲暈。醒來後就在這裡了。也不知道還在不在冰壺苑內。
或許是意識到她們醒來。胖婦停下磨刀,拿著刀向兩人走來——
婦人舉刀走近,龔顏得以看清她的長相。看清她的面目,龔顏心裡有一瞬間的大駭。婦人的面板粗糙並沒什麼,關鍵是她幾乎長著一張男性的臉,線條几位粗獷。至於那婦人的眼神,沒有正常人眼波的流動,而是呆滯無神的。
龔顏推測,這胖婦智商應該是有問題的。
胖婦伸出粗糙的手指,在龔顏的臉蛋上摸了摸,嘿嘿地傻笑了一陣,“真嫩——”說著舌頭舔了舔自己的上唇。
龔顏心裡抖了好幾抖,眼睛卻還是對著胖婦彎了彎,她嘴被捂住無法笑,只能用可能的方式,向這女人表示友好。
胖婦呆滯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沒有給予她任何友善的回應,而是舉起了磨了很久的鋒利大刀。
龔顏看見自己兒頭上方的大刀發出來的粼粼寒光,其上的冰冷溫度似也有所感。剎那間,她背後滲出的細汗滲透了衣服,心理默唸:不要,不要……但婦人的刀卻不可避免的越來越近。
她產生一種錯覺:那刀鋒仿若一刀就劈開了她的腦袋。儘管非常非常的疼,可是她卻沒有因此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