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摁在地上打一頓。
“很難講?”見他如此,江千彤猜到了些許。
“有點。”奚玉嵐一臉尷尬。
“林師兄要退婚?”
“……你怎知?”銀髮青年詫異地看她。
江千彤淡淡道,“猜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越過奚玉嵐先一步走出門,站在廊下抬頭望著外面的陽光燦爛,“當初比武招親,事後林師兄曾與我在這房頂喝過一次酒。”
江千彤對林淵的印象並不太好,究其原因,是因為他曾是韓文彥的師兄,歐陽玄的大弟子。
當年韓文彥仗著自己和他有婚約,屢次出言調戲自己,行為也極孟浪,林淵撞見過幾次,卻從未如同昔日武山上的奚玉棠一般態度堅定地為她解過圍。
但江千彤依然承認,沉淵公子是個好人。
這個好人,在那次比武招親後曾親自來尋她,對她說如果她不願意,這件事可以當做沒有發生。
比武招親本就是個充滿了陰謀之舉,為的不過是兩方,玄天和紫薇樓。
柳曼雲料定了奚玉棠不會坐視她胡亂嫁給別人,所以最好的結果,要麼她入玄天,要麼她入紫薇樓,歸根結底還是犧牲她這個弟子,換離雪宮安穩。
最後的結果能落在林淵身上,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們是處境很相似的兩個人。
都是身不由己,都有著一個那樣的師門,都被夾在好友、門派、大義和師父之間。
當時她是怎麼回答他的?
“林師兄也是為了我好。”她回頭看向奚玉嵐,“景閣主不必為難,我沒事。”
紅衣銀髮的青年沉默良久,“林淵其實還不錯,你真不考慮考慮?想知他行蹤的話,我可以賣訊息給你。”
江千彤失笑,“……我看最會做生意的人是景閣主才對,怪不得奚玉棠要讓你來負責玄天與我離雪的接洽。”
大家都是聰明人,話說到這份上,奚玉嵐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聳了聳肩,他站到了她身邊,“只盼你莫後悔才是。雖然本閣主不太看得上林淵,但至少,聽說他對你還是不錯的,千里迎親……”
“停。”江千彤打斷他,“雖知這世上沒有景閣主不知之事,但這件事就莫要提了。”
奚玉嵐被打斷了話,低眸望了她一眼,挑眉,“這倒是我的不對,忘了秋雨山莊墨少主……”
“都說了別提了!”江千彤羞惱地忍不住一袖子揮過去。
銀髮青年腳尖一點便倒飛了出去,與庭院中站定,“好好好我不說,但林淵的話我帶到了,至少給個回覆吧。”
江千彤抽著嘴角望過去,“能有什麼回覆啊!”
兄妹倆一個比一個惡劣!
“好了我知道了。”奚玉嵐投降,但終究還是念在她剛被退婚的份上多加了一句,“若是江宮主想找人喝酒的話,出得起價,本閣主可以奉陪。”
“……”江千彤氣笑,“景閣主是不是去醉花樓次數多了,對付姑娘們的招式也往本宮主身上套?”
奚玉嵐神色一僵,乾笑,“後會有期。”
“下次麻煩走正門。”江千彤沒好氣地堵他。
話音落,已經跳上牆頭的景閣主腳下一踉蹌,無奈地轉頭看了她一眼,走了。
留下江千彤一人在空曠的庭院裡沉默地站了許久,苦笑一聲,毫無形象地就勢坐在了臺階上。
“秋雨山莊墨少主……”她低低咀嚼了兩遍這幾個字,繼而輕輕嘆了口氣。
終究是有緣無分。
當年她第一次隱姓埋名走江湖,不過是跟著奚玉棠一路南下,便遇到了許多次的暗殺,到了江南,又遇見了鄭泰、墨音和墨錦那些人。九月初九重陽節,清淨寺那一夜,墨音的幾壇上等寒潭香醉了許多人,其中便有墨錦。
那時她便親口聽墨錦說了他對自己的心思。
不過是裝作不知而已。
那時候的她,一心都掛在奚玉棠身上,誰曾想命運弄人,一場錯付的感情無疾而終。
然而無論是在她繼任時也好,比武招親後也好,甚至林淵千里迎親時也好,已經深知自己陷入了逃不開的江湖恩怨之中的江千彤,根本不能對墨錦回應任何事。
她甚至不想見到他。
即便是不喜歡,她也不想將秋雨山莊捲進來。
親手打傷墨錦的時候……是他沒有躲。
深深呼了口氣,江千彤從臺階上站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