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淼早已知會有如此結果,但羅夫子讓顧和尚傳達過來的意思暫且如此,沈淼初時未得其意,後來就知道了,清明祭前一天,董昌出席時需穿的衣衫出了事,竟亂了顏色,一問之下,竟揪出一溜人,最後責任落到了楊行婉頭上。是她一味不理會,任董府下人爭鬥亂事所致,董昌一怒之下,連夜將人送回越州,還送去了別院。
楊行密聞訊時已是第二天,清明祭已然開始,只得沉著臉看完了的全程,董昌坐在一旁心底別說多舒坦了。
楊行密失了這一程便暫時按下了將沈淼帶出董府的想法,轉而主攻錢鏐這邊,老六跑是吧,他將目光投向了老七,老七的生母陳氏頗具野心,也頗具眼光,一早就相中錢鏐手下得力干將杜稜的庶女,雖是庶女,但杜稜只得這一女,寵愛有加不說,家中其餘兒子與她的關係皆親密,尤其是嫡子杜建徽,此女本身溫婉賢淑,素有美名,正是錢瓘的良配。
錢鏐對這樁婚事也甚是滿意,在他看來錢瓘人不錯,但稍弱了些,杜稜之女配他不至於強壓他一頭,還能彌補他的不足。
只是這段婚姻尚在提及階段,雙方都還未走合媒拜帖之類的程式,要強行介入完全來得及。故而楊行密在向董昌討得主意之後便已向錢鏐提出,杜稜的突然回來也與之有些關係。
陳氏已預料到楊行密會打她兒子的主意,畢竟目前錢府適齡而未議婚的只有錢瓘和錢珦,錢珦地位不夠,錢瓘自然排他前頭。陳氏當然不願成這門婚事,娶楊行密的女兒,等於拱手讓了家主之位。錢鏐待兒子一貫平等,早就言過家主之位未必只傳於嫡子,擇優而選,誰都有機會。而近期錢瓘之表現也深得錢鏐讚許,如此大好形勢,陳氏豈肯讓,當即就秘密與杜稜聯絡,商議婚事。
杜稜身為錢鏐的得意干將,本人對陳氏所提婚事倒不是很在意,但其兒子杜建徽和錢瓘先交甚密,女兒對錢瓘也頗有好感,因而得信先知會了錢鏐一聲,待得到了錢鏐准許後便赴了約。
陳氏開門見山,直接明說了目前形勢,提出了婚事。
杜稜卻是搖頭,楊行密已露意思,此刻議婚是明擺著與之相抗,不僅不合適,也會為將來帶來隱患。畢竟楊行密不同於董昌,董昌此人不能長久,楊行密能力一流,絕不只侷限於淮南道。便道:“議婚一事斷不可此刻提,至於與楊家的婚事,不必急。將軍連老六都不讓成,怎會讓老七成?”
“可我兒畢竟不能與老六相提並論。”陳氏委婉的表示了不贊同。
杜稜一笑:“在將軍眼裡,老六老七都一樣。”
“那將軍為何沒讓我兒也出去避風頭?”
“老七和老六畢竟不同,老六打過仗,放他一個人出去,楊行密再派人追都追不上。”杜稜解釋。
“那也可派人陪著我兒出去啊。”陳氏說道。
杜稜反問:“誰陪去?”陳氏向來謹慎,若是錢瓘逃婚,定然要選個最穩妥跟出去,這人選不外乎就是他的兒子杜建徽,但若是他兒子跟去,那與他上門議婚又有何不同?
陳氏也是明白人,當即聽出杜稜的意思,知道杜家這邊勸不了了,只得道:“我也是急病亂投醫,我就怕楊行密逼得緊,董太尉又……又犯糊塗幫著逼,老爺騎虎難下就麻煩了。”
“這你大可放心,將軍定不會如此。實話與你說,我來前便告知了老爺,老爺明知你要說什麼,依舊准許我來,說明此事他已有萬全之策,你無需擔心。”杜稜勸。
陳氏憑自己平日的觀察反覆思考了遍,並未得出什麼完全之策,便不怎麼信此言。
杜稜知道錢鏐待陳氏不同於其餘妾室的原因是此人聰明,能從細微處探知全域性,只可惜現在這局,陳氏是斷乎探不出,他杜稜即便知道也不能貿然說,只得道:“夫人,我言盡於此,你若再不安心,我也無話可說。”
陳氏見狀只得收手,起身送杜稜出去。
杜稜離開時,杜建徽尚在後院與錢瓘聊天,確切的說是錢瓘單方面說,杜建徽聽著。
錢瓘還惦記著莊裡的事,一心想知道田開得如何,莊家是否種下,鄉民又是否安定,還有沈淼一個人會不會太忙。可惜清明祭雖結束,其他事又冒了出來,他暫時離不了,只得嘆:“還是沈淼自由。”
見杜建徽沉默不答,錢瓘純心戲弄他,便道:“我知道老六和沈淼是那種關係,你猜得到嗎?”
“……”杜建徽不語。
錢瓘笑:“你一定猜不出來,是香火兄弟。”
杜建徽早已猜到,一直不說只因這種事不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