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跟前都是高昂著頭,低垂著眼,一副藐視眾生的模樣。
羅虎會順它完全是意外,皇宮動亂,馬天生膽小,各個都焦躁不安,一見羅虎皆嘶鳴不已。只有這匹馬很“安靜”,凝視了他一會後,微抬頭,示意羅虎開門。
羅虎完全沒有思考,很自覺的抬手開門。
馬微低了低頭,示意滿意,然後昂頭往外走,都沒給羅虎牽它的機會。然後一人一馬就這樣很神奇的到了沈淼的寢殿前。
然後……羅虎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這就是你的辦法?”顧和尚忍不住叉腰笑,“那匹馬唯三個水馬首是瞻,你還想用它帶走三個水?”
羅虎傻了,想起自己出發前他叔公指著案頭說過的話:人要是沒帶來,這些活都歸你了!那些活壓根不是人乾的,不說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就說那些數字,算起來好麻煩,比一天跑一百里路還累。
他一定要把沈淼帶回去,一定!!!
顧和尚叉腰嘆。
羅虎淚,沈淼笑看,馬無視,現場陷入詭異的寧靜。
打破寧靜的是吳六:“嗯?都在?正好!”他快步入內,對沈淼道,“速上馬隨羅虎回別莊去,顧和尚去安排一隊親兵護送,人不用多,但要精銳。”
“為何?”沈淼問。
吳六解釋:“越州城內亂,你身份尷尬,暫離比較好,唐皇態度不定,也恐對你不理。最主要的是羅夫子那邊急需你過去幫忙。”
“幫什麼忙?”
“秋收。”
這確實是件重要的事!現如今已是霜降時節,到了收割晚稻的時候,還有為來年固田肥田,及冬小麥種植事宜,可以說來年之計始於此時。沈淼便點頭道:“那我即刻就走。”
吳六一笑:“我暫無法與你同行,你一路小心,到了報了個平安,待此間事了,我自會來看你。”
“你也小心,此間事雜,切勿忘記休息。”沈淼叮囑,然後帶著馬離開了越州城。
急趕慢趕一天半的時間,沈淼終於再回了錢氏別莊,一路上皆是金黃的稻田,正午陽光普照時還能清晰看到山間的梯田,亦是一片金黃,今天的收成不錯。
管事已在別莊門口候著,一見沈淼便迎了上來:“見公子平安,老奴甚慰。”因之前楊行峰襲莊不報一事,管事受了家主錢鏐的責問,此時見到自己的過失終未釀成大禍,他鬆口氣的同時,亦誠心道了錯。
沈淼對此事避而不談,笑問管事:“管事安好。”
管事自然明白沈淼態度,立刻笑說:“一切安好,公子請。”
沈淼隨管事進了莊,未去內宅,而是直接問羅詔諫在何處,管事忙將沈淼帶至內堂,只見原先三間隔開的內堂已成通間,裡頭烏漆墨黑的,還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怪味。
沈淼愣,疑惑的看了眼管事。
管事作揖:“公子請。”自己則不動。
沈淼愈加疑惑,百般思量了之後,還是大了膽子邁步走了進去。一進門,他就捂上了鼻子,裡頭的情形簡直太可怕了,一疊疊一人高的案卷,堆滿了整間屋子,舉步維艱,唯一稍微空餘一點的地方,設著三個案臺,案臺上亦是堆滿案卷,裡頭坐著三人,正低頭奮筆疾書,有一人嘴裡還碎碎念:“沈淼~~~小兔崽子~~~怎麼還不來!”
沈淼一聽就聽出這是羅詔諫的聲音,心裡咯噔一下,頓時湧起一絲愧疚,哦不!不安,一種即將大難臨頭的不安,他趕緊輕手輕腳往外走,準備向管事問清楚事情之後再進來,不想案卷實在太多,他一轉身就撞了其中一疊,倒塌聲立刻吸引了案頭埋首的三人。
“沈淼……”錢瓘揉眼。
“沈淼?”杜建徽皺眉。
“沈淼!!!”羅詔諫兩眼放光。
沈淼神情一凜,不詳的預感愈加濃烈。
果然下一秒,杜建徽立刻丟下筆:“人既已到,便無需我這種外行之人,前方戰事吃緊,我當速回。”說著身形一閃,已極其瀟灑的姿勢落荒而逃。
羅詔諫也擱下筆,抖了抖衣衫離開座位,坐到旁邊一張竹子躺椅上,翹起二郎腿訓:“小兔崽子,既已回,速替為師分憂!”說完,找了快布巾蓋上臉,往躺椅上一躺,秒睡。
錢瓘則一言不發,繼續執筆低頭。
沈淼甚是感動,還是錢瓘好,見他來了也不跑路,於是上前準備感激幾句,不想才邁步就聽到啪嗒一聲,錢瓘手裡的筆掉了,頭一歪直接擱到了桌上。
敢情是一見沈淼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