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寶山像吃了彈簧似的,坐也坐不穩,站也站不住,滿屋裡來回走。虞師爺被他鬧的心煩,忍不住問他:“給你一把槍,能不能去斃了戴黎民?”
孫寶山直接答道:“能,不過沒把握。”
“再給你加上一百團丁呢?”
“能,就是沒把握。”
“那你就給我坐下!”
長安縣的醫院,是一排半新不舊的大瓦房。醫生有幾人,水平堪稱一般;先進的醫療器械有幾樣,也是難得一用。唐安琪趕到之時,何復興半躺半坐的歪在病床上,已經甦醒過來。
何復興這嗎啡是扎到了一定的程度,閉上眼睛像死鬼,睜開眼睛像詐屍,從頭到腳沒有一點陽氣。一名看護婦站在床邊喂他喝水,他扭著頭,脖子細的一把能攥住,面板又松又薄,脖筋挑起多高。戴黎民站在一旁,彎腰把他那右手抬起來放到腹部,何復興一動不動,擺成什麼樣是什麼樣。
唐安琪沒看戴黎民,直接去問何復興:“何旅長,你好哇?”
何復興緩緩把頭扭了過來,一雙眼睛陷在眼窩裡,聲音嘶啞,顫顫巍巍的喘出話去:“你……誰啊?”
唐安琪看了他的正面,不由自主的一咧嘴:“我是縣裡保安團的團長。我們的人掀翻了你的汽車,這個……我感覺非常的抱歉,所以特地過來瞧瞧你。”
何復興的頭腦都糊塗了,仰臉去看戴黎民:“汽車翻了?”
戴黎民知道旅座昏睡一路,可能當時忽然暈死,根本不知道翻車的事情:“長安縣現在要瘋,連外面大路都設了關卡,騎驢過去都要交稅。旅座,你說咱們弟兄走路,還要交買路錢?”
唐安琪橫了他一眼:“你少煽風點火。關卡是我讓設的,為的就是弄錢。憑何旅長的面子,當然可以不必交稅,不過何旅長都沒發話呢,你算哪根蔥?”
“我算哪根蔥,你還不知道?”
唐安琪後退一步,怕戴黎民踢他:“今非昔比,現在輪不到你跟我耍威風!你跟我走,咱們找吳耀祖對質去!”
“你當我不敢對質?但是現在不成,現在我們旅座身邊離不得人。”
話音落下,床上的何復興忽然“嗯……”的長長呻吟了一聲。
戴黎民立刻扭頭去問看護婦:“有馬桶嗎?旅座要撒尿!”
唐安琪退了出來。
這時天色已經漸漸暗下來了,照理來講,自己此刻要麼是在回家的路上,要麼是已經在家吃晚飯。屋裡響起嘩嘩的水聲,唐安琪抽了抽鼻子,感覺很是嫌惡,彷彿已經聞到臊味,但是又不便自行離去。旁邊一間屋子的房門是開著的,裡面只有一張繃著皮面的病床,唐安琪走了進去,也沒開燈,單是默默的坐在床邊。
不知過了多久,門前忽然一暗。唐安琪抬頭望去,就見戴黎民邁步走了進來。
“我還以為你走了。”戴黎民悄聲說道:“怎麼一個人跑到了這裡來?”
唐安琪站起來,同時就見戴黎民把房門關閉了。窗戶是雕花玻璃,模模糊糊的不很透光,房門一關,屋裡立刻黑得模糊。唐安琪覺得不好,想要離開,可是戴黎民一大步邁過來,彎腰就把他攔腰抱到了床上。
“安琪……”他聽見戴黎民在急切壓抑的呼喚自己:“狼心狗肺的小寶貝兒,這大半年都想死我了!”
唐安琪抬手去擋他的嘴:“你幹什麼?我可不和你做那種事。”
戴黎民的嘴唇柔軟滾燙,很不安分的烙著他的掌心:“親一口總行吧?”
唐安琪依舊堅決:“不行!”
“不行?那我就把你扒光了拎出去幹!看看是誰更丟人!”
“你媽的——”
話沒說完,他的咒罵被對方的嘴唇堵了回去。
戴黎民像吮糖似的,一口一口的品嚐唐安琪,彷彿對方是個糖人,氣出熱了就會融化,力用大了就會破碎。而唐安琪本來存了厭惡的心思,可是戴黎民這回並沒有“傻臭傻臭”的,是出乎意料的潔淨討喜。
“晚上你和我去見吳耀祖……”他微微喘息著,掙扎要把話說全:“別想糊弄我。”
戴黎民吻到了他的耳根,呢喃著回答:“見就見,反正沒我的事,我才不怕。”
唐安琪聽他這樣篤定,心思就是一片混亂。戴黎民逗弄得他耳根又麻又癢,他忍不住歪頭躲閃;而戴黎民不動聲色的解開他一粒領口,又把貼身小褂也拉扯開了,湊到肩頭鎖骨上用力吮吸,給他吮出一溜五點紅痕。正是意猶未盡的想要繼續解釦,唐安琪卻是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