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為她收拾行囊,被她拒絕了,她道是江湖兒女何來的行頭?杜天晴也不勉強她,只是塞給她些許銀票,囑咐她路上小心。
此刻,她已到達青龍谷,天色陰沉下來,剎那間就是傾盆大雨,遠處的山巒也暈成疊嶂,分不清輪廓,東方的天結著一層層浮翳,喑啞,別離。
燃零仍是沒有回來,她也問過杜天晴,杜天晴卻是一臉茫然,道是未曾見過。她信了,因為杜天晴一介凡夫俗子,如何從自己體內取走燃零這一至寶呢?
遠處的驛站有幾匹壯碩的馬,它們低頭,慢悠悠地啃著草料,時而甩甩自己頭上的雨水,慢踱幾步,向後退著,把自己碩大的身軀塞進小小的馬亭,不一會兒又出來,睜著大眼睛,眼神清亮。
她想自己果真是火候不到家,才是十年光景,又如何抵得上那些修行萬千年的人……
失落也有,頹喪亦是,糅合在心底,如同釉彩的花紋。
四周有人披著蓑衣,低頭匆匆而過。
整個世界,恍惚間只有自己一人。
迷茫,無助,沒有方向。
只是這樣……雨從頭頂滴落,將髮絲揉合在一起,散落下來,如同潑墨。
潑墨……?她這才覺得異樣。
怪不得之前的人們面無異色,自己的頭髮……如何變了色?
來回思索間,思緒定在了七絕的那女子身上……幾日間也只有她一人摸過自己的頭。摸過頭麼……她下意識地將手放在頭頂,雨水也順著皓臂淌下,流進衣衫。那女子是誰……再者,七日早已過,七絕的人……來過嗎?
想著,她便覺著臉上溼了,也不知是雨還是淚。
年少間,風華不在,帷幄間,命途飄散。
客行幾萬裡,荒冢埋英傑。
她覺得委屈,蹲下身子抱著頭,無言。
想是她不懂,也只有年少時,方能擔負,徹骨冰寒。
第八章送你可好
雨勢仍是不減,洋洋灑灑,將整個世界都置於幻境中,朦朧,卻……平添了幾分悽美。
她這樣蹲著身子,也不在意過路人如何看她。
面前兀地伸出一隻手,修長白皙,指節纖細,指若蔥白,掌心也積了些水。她詫異地抬眼,這人的另一隻手卻伸了過來,指間是傲然挺立的白蓮。
一襲白衣,身材纖長,只是不復平時的笑意。
蓮生冰哲抿著唇,將白蓮斜插入洛傾墨的髮間:“好看麼?”
“我……我怎麼知道?”她似是有些詫異冰哲竟是看見自己哭的狼狽模樣,慌忙抹臉。卻不知這一系列動作都被面前這人盡收眼底。
“這花,送你可好?”冰哲揚了嘴角,卻沒有絲毫笑意。眼底僅是哀涼,不復當日。
“謝——謝謝。”她窘迫,伸手扶了扶髮間的白蓮。
“青嫋還真是細心,將你的發也染黑了……不過,還是白髮好看。”她垂眸:“你定是未見到她。”
“青嫋?”
“唔?”冰哲見她這般詫異也疑惑起來,卻霎時間頓悟:“我曉得了,你不必多想,犰羅那裡……不勞你走動了,我帶你去吧!”
她抬眼,雨水清涼,淌入眼角也順著臉頰流下,微微笑,瞳孔的神情……是何等的驕傲。
驕傲……她也想到這詞語,兀地難過了。
傲風……青嫋……自己……紅帝……都是驕傲不羈,可最終……不還是伏在了冰輪之下……這是何等的悲哀。
第九章紅帝(番外)
犰羅(五年前)
紅帝坐在太師椅上,微微闔眼。
一旁的香茗還散發著微微的香氣,心曠神怡也不為過。他來回晃著身體,閒適而安詳。
一旁的沙華輕笑,遞給他菸斗,還點燃了菸草。
霎時間空氣都充斥了菸草的香氣,奇妙而醉人。紅帝接過菸斗,深深吸了一口,吐出一圈圈的煙霧,然後對沙華道:“冰輪可好?”
“回族長,一切安好。”沙華畢恭畢敬,彷彿,紅帝是真正的帝王一般。
他不知道,紅帝其實就是帝王,他的面目也並不是這般蒼老。
紅帝微笑著,字正腔圓:“那也得多加小心,小心傲風鑽了空子。”話是這樣說,思緒卻不由得飄向遠處。
當初的舊時光將我們悉數拯救,卻將我們又放在了更加慘烈的地方將我們託付。
十年前。
白虎帝國鼎盛。
皇帝名叫嘯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