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叫慣了,這幾年強制自己改口,你得容我點時間呀,”她猛一用力,將站在自己身後的林森柏拉到桌前,“這是林法贍局長的千金,源通地產林森柏,仰慕你好久了,前兩年你不在國內,她差點押著我去日本找你,說要拍照留念什麼的,把你當神一樣供著呢。”
她說的是實情,但林森柏怎麼聽怎麼彆扭,總感覺這種話從師燁裳嘴裡吐出來,自己就變了某種管涼白開叫冰水,管奶奶叫婆婆的追星族,臉上一時笑得僵硬無比,嗓門也小了許多,“文小姐,幸會。”
“林局的千金?”文舊顏眉尾一挑,禮貌地站起,不經意地拉展與手上戒面一色的墨綠裙襬,走到林森柏的面前,摸摸林森柏的頭,“都長這麼大了…我上回見你時,你才十歲,辦公時間甩著書包衝到你爸辦公室去喊著要尿尿,那時百文地產剛從百文國際獨立出去,你爸也還是個負責報建接洽的科長,十六年一晃就過,我都老了你才長大,來,叫聲阿姨我聽聽。”
林森柏大驚失措——她小時候確實經常跑到父親辦公室去寫作業,大夏天西瓜吃多了大喊要尿尿也是時有發生的事,父親一個科長當了五年,後來才慢慢爬到副處的位置上,她十歲時…真的,文舊顏沒逗她…她爸當時是在當科長,所以她肯定也真的當著文舊顏的面喊過要尿尿…
“阿…”她精緻的臉蛋頓時紅成蒸熟的螃蟹殼,看著文舊顏那雙極具催眠效果的深邃眼眸,差點就將阿姨叫出口,猛然想起在社交場合這樣稱呼別人基本等於在扇那人大嘴巴子,趕緊收聲,“讓文小姐見笑了,那時年紀小,總做些不著調的事,還請您別放在心上。”
師燁裳在一旁舉杯不停,應付完一個又一個“上帝”,偶爾抽空和霍豈蕭鬥兩句嘴,突然肩膀被人一拍,轉頭去看,竟是文舊顏佯怒的臉,明知不是一碼事,她也忍不住揶揄道:“你不至於醋到連我跟總裁頂幾聲牛都看不下去吧?”
文舊顏擺手,細掌仰天,指向林森柏,“這小鬼肯定都是跟你學的,一口一個文小姐,叫得一點人情味都沒有,我讓她叫阿姨,她還不叫。”端的是一副惡人先告狀的嘴臉。
“您好您好,招呼不周,您別見怪。”
不停有人前來道賀,師燁裳只好一直維持著笑臉,微微撇頭低聲道,“那你調教調教唄,總裁一代蓋世梟雄都被你調教出來了,她就一高幹子弟而已,你還手軟個啥?客氣個啥?於心不忍個啥?”
師燁裳說得很輕巧,由於酒灌得太多,平日裡本就暮靄深迷的雙眼已有些視物無物,林森柏清楚她就是喝得再多也能行直坐正,便沒去管她,只訕笑著面對又朝自己開炮的文舊顏。
“聽見沒,小鬼,師燁裳讓我好好調教你。”文舊顏又摸她的頭。
我和她又沒半毛錢關係,為啥她有權讓你調教我…TXT之·夢
好吧好吧,如果你真要調教也不是不可以…
林森柏的小劇場裡一幕幕重播著某些邪惡的鏡頭,餘光瞥向“對百文滿是敵意”的霍氏總裁。
那個小盆友是咋回事…
這一問題對現在的林森柏而言,更勝百文地產相關事宜。
瞧霍豈蕭對文舊顏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態度,難道姦情論真的成立了?女女生子這種雷事當真發生了?以前聽人說的轟炸事件根本就是“團結”“有愛”的表現?
“文小姐…”林森柏苦臉,發覺自己對付端竹大概還馬馬虎虎湊合,但對年紀比自己大的女人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小裳,”文舊顏曲意逢迎過“政界友人”的碰杯,強顏歡笑的臉在回頭一刻變冷,“你喝差不多了就致辭去,我都快熬成人幹了。”她又看向林森柏,“小鬼,一會兒偏廳見。”說完,她坐回自己的位置,使壞地去捏坐在霍豈蕭懷裡的孩子皺起來的鼻子。
致辭…
師燁裳恍然想起還有酒宴辭要說,喝得五迷三道的腦袋裡隱約想起幾句話來,抽張紅色餐巾,拔出襟兜裡的簽字筆,刷刷幾下,龍飛鳳舞地寫了幾行大字,喚來一個禮賓,對她耳語幾句後便沒事人一樣側開椅子站起來,“各位,偏廳見。”
汪顧嘗酒也嘗得心滿意足了,一瞧眼前掠過一個疾風似地人影,捏杯子太久以至有些冰涼的手被那人握在掌間,暖和得不像話,她只聽見那人說,“走,樓上好酒更多。”雙腿已不自覺跟著那人小跑起來,一直穿過人頭攢動的宴會廳,又穿過行人不絕的大堂,再登上二十六個臺階,到達早有人預備齊當的寬敞偏廳。
“為、為什麼要用跑的?”汪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