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必須等醫生出來再下結論——偏偏老馮主任跟一群退休的舊同事上山下鄉溫習青春年華去了,說是立馬往回趕,可無論如何也得等傍晚時分才能進城。從監護室的大面玻璃中,汪顧看見醫生護士在幕簾內忙碌的折影,擴音器裡隱隱傳來好些她聽不懂的術語,倒也不妨礙她察覺大事不妙。她寄情於祈禱替腎迅速到位,以便在萬一時刻挽救汪爸爸的性命。然而有錢能使鬼推磨的前提是有鬼,奈何現在沒有一個合適的人願意當鬼。據說當前連黑市腎源都短缺了,腎販子們手裡的貨還沒進入市場就被高價買走,有意與汪爸爸的生命做對那般。師燁裳對此是不以為然的。她認為大不了掛出一個億去懸賞,不愁沒人現宰自己的孩子求發達。再說一個腎而已,對健康人來說,並不要命。可汪顧接受資本主義的薰陶時間還短,尚未建立富人對錢的信任,她怕,情有可原;不怕,反而不近人情,更近禽獸,也就是更接近於師燁裳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接二連三的忙亂,九月中旬和十月中旬有兩場攸關職業生涯的考試,人又在中暑感冒和腸胃炎間徘徊,捂著肚子七死八活地碼出一章怎麼看都不對味道,真可謂是心態有變,狀態有限了。我實在不想拿這種敷衍的東西交差,否則有騙錢騙分騙人之嫌,所以即日起停更,定於10月26日恢復更新。因為就目前看來,忙亂的狀態應該在當日結束。那過後,我大抵又有閒心浮想聯翩地YY了。碼出來的東西按理會恢復之前水平。
十分抱歉,這篇總是在停更,希望一直支援3000的各位大人可以諒解。唉。。。3000畢竟是畢業了,算是前半段人生中最忙亂複雜的一個階段,我得一反舊時散漫,慎重一些。但我不會坑的。^_^
127
127、鬼 。。。
天色黑盡之時,老馮主任回來了,隨身攜帶兩紙箱柴鴨蛋,一籃子野番薯,以及滿頭腥薅薅臭騷騷的鴨子味。他自訴緣由為“老眼昏花、陰差陽錯、誤入鴨舍、慘遭群壓”。然,據知情人士透露,他是因琢磨母鴨屁股下的新鮮鴨蛋而甘願獻身。
“你們沒瞧見,老馮撅著屁股掏得那叫個起勁兒啊,鴨子都站他腦袋上拉屎了他也不曉得,喏,他今早明明是穿白襯衫去的,回來變迷彩服了不是?那一塊綠一塊黃,全是好肥料啊!”
老護士長此槽一吐,登時在陰暗恍惚宛若隨時準備著鬧鬼的病房長廊裡激起一片笑聲,汪顧和汪媽媽也陪著一臉的皮笑肉不笑。唯獨師燁裳像抹幽魂似地站在燈光晦澀的樓梯扶手邊,唇間含著一根沒點燃的小雪茄,雙手插在褲兜裡,低低壓下半邊眉毛,已然無聲無息地陰沉了臉。
“今天你有沒有見到張鵬山?”老馮醫生進入ICU後,師燁裳低頭盯著鞋尖問向汪顧。
汪顧看不見她的表情,卻也沒興趣回答這個不合時宜的問題。“有,可我現在不想聊工作。”敷衍完這句話,汪顧面無表情地錯過師燁裳,筆直朝著走廊的另一頭走去——那裡除了白牆,連個垃圾桶也沒有。所以她的意圖之明確,連傻子都看得出來:她不願繼續交談。
她怕這樣的對話再進行下去,自己會忍不住衝師燁裳咆哮!
從汪爸爸入院到現在,師燁裳所關心的,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或者說,除了張氏還是張氏。張氏對師燁裳來說,真的有那麼重要?重要到在它面前,人命也是可以不屑一顧的存在了?到底要多冷血的人才能做出這種混賬事來?縱然不是親爹,可兔死尚且狐悲,何況是人?
哦,對了,師燁裳並不稀罕當“人”,她甚至不稀罕當個活物。
“汪顧,無論你想不想聊也必須讓我知道我想知道的事,”透過稀薄水霧,師燁裳看了汪顧一眼,隨即轉過身去,將右肩倚靠在牆上,對著空氣開口道:“張鵬山對你說過些什麼,你又對張鵬山說過些什麼,如果你心情不好不想多說話。。。我可以理解,但至少簡明扼要地告訴我。”
汪顧兩臂環胸,咬著牙面對一方漆黑窗洞,清新的空氣吸進來,在肺裡存不住似地立刻就要往外吐。明明是流火盛夏,她卻只覺四肢冰涼,耳邊唯有起伏不盡的蟬鳴。
兩人背對背站了三四分鐘,各自堅守沉默,期間通往ICU的廊門開開合合,醫護進進出出,倒是讓這一段沉默並不顯得寂寞。
“如果病房裡躺著的是你爸爸,我問你國代的事情,你會不會答?”汪顧撩開垂在額前的劉海,將它們勾到耳後,但由於牙齒們忙於打架,殃及周邊肌肉,沒幾秒,細弱的髮絲便又回到原位,被呼吸吹得搖搖晃晃,宛若飄搖著的招魂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