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她沒少跟張蘊兮鬧彆扭。。。到現在,她再不敢去回想那一段其實繁花似錦卻被自己搞得冷戰如雲的歲月。畢竟是太貪心了。以為還有更好更適合享受的未來,卻從來沒想過,未來,來或不來,不是一定會來。所以,若不是為了躲避國內鋪天蓋地的災難報道,她倒更願意在家宅著。至少新的房子新的床新的一切可以令她對眼前境況安之若素,再不濟也可以睡到大天光,費事趕死老外的航道安排,非得大半夜的被汪顧弄起來,稀裡糊塗地浮想聯翩。
“乖啦乖啦,先起來吃過早飯再睡吧。”為照顧她情緒,雖然只有兩個小時飛行時間汪顧也特意包了輛小飛機讓她睡著度過。此時該下機了,她還軟趴趴地癱在床上抱著被子不肯起來,這種人要是身體沒差到半死地步,真真抽她十回八回都不夠解氣的,“從上飛機就沒吃過東西了,再不吃你會餓成底片的。”小心翼翼地將她從枕間扶坐起來,汪顧捏著她慣用的長頸水杯給她喂水。
可師燁裳這號人,孃胎裡帶出來的壞毛病,懂事的時候脾氣尚且勉勉強強一般般,一旦耍起小性子來那就特別不是個東西,“我不管,我要睡覺。”她時差沒倒過來,睡不足就開始賴皮了,含一口水,嚥下,她沒長骨頭似地靠進汪顧懷裡,輕輕咬著汪顧的衣領,大王八一樣就是不肯撒口,“你要吃早餐就自己去吃吧,一會兒我讓機長再聯絡一條可行的航道,加滿油,就這麼飛著。。。到我睡夠為止,再飛回來。”
要麼這麼說這倆登對呢,師燁裳那短板短得離譜,偏偏汪顧護短護得離譜。自己的東西怎麼看都只有個“好”字可以形容,彷彿越差勁兒才越有味道。何況師燁裳平時並不跟她纏綿,今天雖說這咬衣領的示愛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範圍,可她在揣摩師燁裳情緒這方面乃是開了天眼的:師燁裳一張嘴她就知道這是要撒嬌了,師燁裳剛叼住她衣領她腹下就躥起了一股無名野火,若不是小飛機裡空間逼仄,她都要雙手贊同師燁裳的提議,讓機長再飛一圈了。
“好好好,你睡覺,用力睡。你睡著,我抱你下去,保證不吵醒你,嗯?”汪顧說著,左臂往她膝下一繞,揚眉,笑笑看她,“要麼我先把你哄睡了再把你抱下去省得你不好意思?”
跟她親媽一個熊樣,不管多丟人的事,汪顧只要說得出就能做得到。師燁裳臉皮薄到透明,絕不可能放縱此類悲劇發生,遂又手腳並用地將汪顧遠遠推開,踢開。汪顧愛逗她,背脊貼到機廂牆壁後立刻彈回,一手抓住她的腳踝,硬是把她拖到自己身邊,也不跟她商量了,直接上手哈她癢癢。而她渾身上下無一處不敏感,一被哈癢就笑得四處翻滾,死命掙扎,笑得激烈時,大氣都要接不上來。
一番鬧騰之後,結果顯而易見。
汪顧得勝,師燁裳妥協。兩人攜手下機,鑽進張氏派來接待的通用保姆車內奔赴既定酒店。
特羅姆瑟這座港口城市,素有“北歐巴黎”之稱,各樣奇異的建築和雕塑隨處可見,不是北歐一貫的木毛簡約風格,卻是特羅姆瑟自留的先鋒銳利與古典鄉村融合一派的氣質。當地人骨子裡愛船,圍繞港口海景而建的酒店,其內部裝修大多會刻意不刻意地體現大型航船特色,連當地的特色半成品美食都與航海撇不清瓜葛。
入住酒店後,汪顧迫不及待地抓師燁裳去吃早餐,“走走走,咱快吃飯去,餓死我了。”
說到早餐,汪顧個土鱉滿心雀躍,因為聽聞當地飲食別具特色,大早上的便是大魚大肉加美酒了。然而師燁裳長了箇中國胃,對一切野蠻的吃法缺乏善意。北歐的港口城市大多有生食的資本以及就此衍生出的菜系,當年她年幼無知,恨不能把所有烹飪材料生吃一遍。記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在遊艇上,剛開出遊艇碼頭沒多久便有一艘小漁船與她們擦肩而過,她躺在凌晨兩點的陽光下,突然說想生吃個大紅皇帝蟹嚐嚐鮮——屆時她剛吃飽,不過喃喃自語,在一個趨於靜謐的環境里弄出點兒動靜來給自己解悶兒罷了。誰知張蘊兮聞言,立刻從陽椅上坐起來跑到甲板圍欄邊,一邊讓船長掛倒檔,一邊手舞足蹈地朝小漁船喊叫。師燁裳知道她要幹什麼並覺得她這麼做實在有失體面,十萬分地想把頭別過去不瞧她丟人,可到了那會兒,視線就是挪不開,塗了502般一定要死死地粘在張蘊兮身上,看她手成喇叭,費力地用貧乏的挪威語喊話;看她因為身上沒帶錢只好把手上剛買的潛水勞力士摘下來,遠遠地朝對方示意一隻表換一隻蟹;看她得到回應後狡黠而得意地回頭衝她笑。後來蟹有沒有吃成,她記不清了。只記得在看見那一笑之後,自己就像著了魔一樣走向張蘊兮,牽著她,低著頭就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