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婊子,敢勾引我老公!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大哥是做什麼的!”二奶同志都喜歡把老闆叫老公,罵街或罵人的姿勢也大同小異,基本採取標準茶壺型。
師燁裳被這一巴掌扇得開竅了,恍然頓悟自己適才所為實在有失身份,後悔之餘,她放下捂著臉的手,直起腰來,擰眉問二奶同志:“你希望我告你誹謗還是告你蓄意傷人或者我們私下解決?”真倒黴,怎麼能醫生說別喝酒,她就不買酒呢?現下連個酒瓶子都找不到,真真愁煞人也。
長著一張還算湊合,但被濃妝蓋得慘不忍睹,家破人亡,六月飛雪的臉的二奶同志是位好同志。人家讀完高中才出來當的二奶,仕途中唯恐同僚笑她沒文化,所以自修了插花,泡茶,化妝,洗頭,按摩,泰式一百零八路,冰火五重天等多門需要重複實踐方能熟練掌握的功課。
託早些年港片流行的福,師燁裳說的話她勉強聽懂了一大半,只是不太明白師燁裳這種人所謂的私下解決是個什麼定義,按慣性思維走,她以為師燁裳要讓師燁裳的“老公”來GIVE她點COLOR TO CC,於是擁有顯赫家世——大哥有權有勢能夠橫行附近菜市場和水果攤的“小公主”打算先發制人,操起手裡能當電視用也能當板磚用的諾基亞N92就往師燁裳頭上杵去,“解決你個頭!”
當前,師燁裳最怕人家動她的頭,剛才二奶同志那巴掌令她眼前一陣陣發黑,戰力實在不可小覷,現在一見二奶同志手裡操著傢伙朝自己腦袋而來,師燁裳也顧不得在馬路上打架是種多麼沒品的事了,身子一側,她靠手臂生生擋住了那不輕的一砸,繼而使出防狼術裡最常見的一招,踹小腹。
師燁裳不常穿高跟鞋,奈何二奶同志運氣太差,趕上師燁裳為了在戶外保暖而特意換的一雙五厘米根小羊皮靴,於是這腳可真夠她受的,“王晶”連扶她都來不及,她便已蜷倒在地,疼得連痛吟都發不出,只能扭曲著臉嘁嘁喘氣。
一輛香檳色的阿斯頓馬丁以007慣用的剎車方式剎停在師燁裳身邊,師燁裳稍微楞了一下,三秒不到便回過神來,在二奶同志小腿上補一腳,她盯著“王晶”滿是錯愕的流油圓臉,口氣平淡道:“她蓄意傷人這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我還是會起訴她誹謗,你的名片我收到了,作為回禮,過幾天你將收到一張傳票。”
135——咣——
汪顧不止一次幻想過與師燁裳再次遇見的場面,其中有瓊瑤式煽情的淚流滿面基情相擁,有郭酵母式文藝的相顧無語迎風互望,有席捐式搞笑的先罵後逃再追再逃,有凌包子式意淫的一奸生情再見生子……可她決沒想到過,再見師燁裳,師燁裳在乾的事情居然是古老哲人式自毀形象的以牙還牙以暴制暴,而她的角色是“一個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
如果不是師燁裳嘴角還掛著被她自己用手抹得暈成一片糊在下巴和臉頰上的血跡,汪顧真應該用力地大笑一場,無論如何也把失去師燁裳的這些日子裡遺失的笑給笑回來。
可是師燁裳確實受傷了,汪顧站在她面前,看著她不自然地做著吞嚥動作,似乎想把滿口的血腥味都咽掉。她的披肩被小北風吹得從推車扶手上滑落地面,知道髒了的東西她不會再用,汪顧彎腰替她拾起,放進推車籃筐裡,可師燁裳還盯著慢慢從地上爬起的女人,眼裡盡是暗潮湧動的火氣,這令汪顧覺得如果不是她良好的教養和持正的公民法律意識在發揮作用,她一定會把鞋跟踏上那個女人的太陽穴,毫不留情地碾踏,直到鞋跟戳進女人腦內,白黃的腦漿混著暗紅色的血液一齊順著她的鞋跟滾出,再順著女人的眼眉流到積著半融雪水的防滑地磚上。
“操你孃的臭婊子,等我告訴我大哥,你就等著被先奸後殺,再奸再殺吧!”女人捂著肚子惡狠狠地喊。
汪顧跨步上前,衝著女人那張被泥水汙髒了的臉就是狠狠一巴掌。
女人捱了打,尖叫著剛要撒潑,“王晶”卻攔腰摟住她,不顧她張牙舞爪的架勢硬是將她往後拖去,“不要不要,寶貝兒,以和為貴,以和為貴。”打她的是開阿斯頓馬丁的主,跟他不是一個級別上的人物,他只有五個千萬,人家一輛車就已經快半個千萬了,不和不行。在這個世界上,權和錢是最好的護身符,暴力其次。
女人打女人一向是深受群眾歡迎的好戲,更何況還是衣著光鮮的兩個女人在欺負一對“夫妻”,旁邊有被神化的阿斯頓馬丁和生活化的超市手推車做佈景,主角之一又滿下巴是血,臉色蒼白,極富病態美感,圍觀群眾不由紛紛表示就算收門票錢也要踴躍參觀,更有甚者還掏出了手機打算拍照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