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聲!”桃葉仙道:“我是我,你是你,我們為什麼要聽你的話?”平一指道:“你們立過誓,要給我殺一個人,是不是?”桃枝仙道:“是啊,我們只答允替你殺一個人,卻沒答允聽你的話。”平一指道:“聽不聽話,原在你們。但如我叫你們去殺了桃谷六仙中的桃實仙,你們意下如何?”桃谷五仙齊聲大叫:“豈有此理!你剛救活了他,怎麼又叫我們去殺他?”平一指道:“你們五人,向我立過什麼誓?”桃根仙道:“我們答允了你,倘若你救活了我們的兄弟桃實仙,你吩咐我們去殺一個人,不論要殺的是誰,都須照辦,不得推託。”平一指道:“不錯。我救活了你們的兄弟沒有?”桃花仙道:“救活了!”平一指道:“桃實仙是不是人?”桃葉仙道:“他當然是人,難道還是鬼?”平一指道:“好了,我叫你們去殺一個人,這個人便是桃實仙!”桃谷五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均覺此事太也匪夷所思,卻又難以辯駁。
平一指道:“你們倘若真的不願去殺桃實仙,那也可以通融。你們到底聽不聽我的話?我叫你們到船艙裡去乖乖地坐著,誰都不許亂說亂動。”桃谷五仙連聲答應,一晃眼間,五人均已雙手按膝,端莊而坐,要有多規矩便有多規矩。
令狐沖道:“平前輩,聽說你給人治病救命,有個規矩,救活之後,要那人去為你殺一人。”平一指道:“不錯,確是有這規矩。”令狐沖道:“晚輩不願為你殺人,因此你也不用給我治病。”平一指聽了這話,“哈”的一聲,又自頭至腳地向令狐沖打量了一番,似在察看一件希奇古怪的物事一般,隔了半晌,才道:“第一,你的病很重,我治不好。第二,就算治好了,自有人答應給我殺人,不用你親自出手。”
令狐沖自從嶽靈珊移情別戀之後,雖已覺了無生趣,但忽然聽得這位號稱有再生之能的名醫斷定自己傷病已沒法治癒,心中卻也不禁感到一陣淒涼。
嶽不群夫婦又對望一眼,均想:“什麼人這麼大的面子,居然請得動‘殺人名醫’到病人處來出診?這人跟衝兒又有什麼交情?”
平一指道:“令狐兄弟,你體內有八道異種真氣,驅不出、化不掉、降不服、壓不住,是以為難。我受人之託,給你治病,不是我不肯盡力,實在你的病因與真氣有關,非針灸藥石所能奏效,在下行醫以來,從未遇到過這等病象,無能為力,十分慚愧。”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十粒硃紅色的丸藥,說道:“這十粒‘鎮心理氣丸’,多含名貴藥材,制煉不易,你每十天服食一粒,可延百日之命。”令狐沖雙手接過,說道:“多謝。”平一指轉過身來,正欲上岸,忽然又回頭道:“瓶裡還有兩粒,索性都給了你吧。”令狐沖不接,說道:“前輩如此珍視,這藥丸自有奇效,不如留著救人。晚輩多活十日八日,於人於己,都沒什麼好處。”平一指側頭又瞧了令狐沖一會,說道:“生死置之度外,不輸男子漢。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唉,可惜,可惜!慚愧,慚愧!”一顆大頭搖了幾搖,一躍上岸,快步而去。他說來便來,說去便去,竟將華山派掌門人嶽不群全不理睬,視若無物。
嶽不群好生有氣,只是船艙中還坐著五個要命的瘟神,如何打發,可煞費周章。只見桃谷五仙坐著一動也不動,眼觀鼻,鼻觀心,便如老僧入定一般。若命船家開船,勢必將五個瘟神一齊帶走,若不開船,不知他五人坐到什麼時候,又不知是否會暴起傷人,以報嶽夫人刺傷桃實仙的一劍之仇?勞德諾、嶽靈珊等都親眼見過他們撕裂成不憂的兇狀,此刻思之猶有餘悸,各人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向五人瞧去。
令狐沖回身走進船艙,說道:“喂,你們在這裡幹什麼?”桃根仙道:“乖乖地坐著,什麼也不幹。”令狐沖道:“我們要開船了,你們請上岸吧。”桃幹仙道:“平一指叫我們在船艙中乖乖地坐著,不許亂說亂動,否則便要我們去殺了我們兄弟。因此我們便乖乖地坐著,不敢亂說亂動。”令狐沖忍不住好笑,說道:“平大夫早就上岸去了,你們可以亂說亂動了!”桃花仙搖頭道:“不行,不行!萬一他瞧見我們亂說亂動,那可大事不妙。”忽聽得岸上有個嘶嗄的聲音叫道:“五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在哪裡?”
桃根仙道:“他是在叫我們。”桃幹仙道:“為什麼是叫我們?我們怎會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那人又叫道:“這裡又有一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平大夫剛給他治好了傷,你們要不要?如果不要,我就丟下黃河裡去喂大王八了。”桃谷五仙一聽,呼的一聲,五個人並排從船艙中縱了出去,站在岸邊。只見那個相助平一指縫傷的中年婦人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