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朋友,令狐沖一介無名小子,竟承各位……各位如此眷顧,當真……當真無……無法報答……”言語哽咽,難以卒辭,便即拜了下去。群雄紛紛說道:“這可不敢當!”“快快請起。”“折殺小人了!”也都跪倒還禮。
霎時之間,五霸岡上千餘人一齊跪倒,便只餘下華山派嶽不群師徒與桃谷六仙。
嶽不群師徒不便在群豪之前挺立,都側身避開,免有受禮之嫌。桃谷六仙卻指著群豪嘻嘻哈哈,胡言亂語。
令狐沖和群豪對拜了數拜,站起來時,臉上熱淚縱橫。
天河幫幫主黃伯流道:“令狐公子,請到前邊草棚中休息。”引著她和嶽不群夫婦走進一座草棚。那草棚乃是新搭,棚中桌椅俱全,桌上放了茶壺、茶杯。黃伯流一揮手,便有部屬斟上酒來,又有人送上幹牛肉、火腿等下酒之物。
令狐沖端起酒杯,走到棚外,朗聲說道:“眾位朋友,令狐沖和各位初見,須當共飲結交。咱們此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杯酒,算咱們好朋友大夥兒一齊喝了。”說著右手一揚,將一杯酒向天潑了上去,登時化作千萬顆酒滴,四下飛濺。群豪歡聲雷動,都道:“令狐公子說得不錯,大夥兒此後跟你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嶽不群皺起了眉頭,尋思:“衝兒行事好生魯莽任性,不顧前,不顧後,眼見這些人對她好,便跟他們說什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些人中只怕沒一個是規規矩矩的人物,盡是田伯光一類的傢伙。他們奸Y擄掠,打家劫舍,你也跟他們有福同享?我正派之士要剿滅這些惡徒,你便跟他們有難同當?”
令狐沖又道:“眾位朋友何以對令狐沖如此眷顧,在下半點不知。不過知道也好,不知也好,眾位有何為難之事,便請明示。大丈夫光明磊落,事無不可對人言。只須有用得著令狐沖處,在下刀山劍林,決不敢辭。”她想這些人素不相識,卻對自己這等結交,自必有一件大事求己相助,反正總是要答允他們的,當真辦不到,也不過一死而已。
黃伯流道:“令狐公子說哪裡話來?眾位朋友得悉公子駕臨,大家心中仰慕,都想瞻仰丰采,因此上不約而同地聚在這裡。又聽說公子身子不大舒服,這才或請名醫,或覓藥材,對公子卻決無所求。咱們這些人並非一夥,相互間大都只是聞名,有的還不大和睦呢。只是公子既說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大家就算不是好朋友,也要做好朋友了。”群豪齊道:“正是!黃幫主的話一點不錯。”
那牽著七個名醫之人走將過來,說道:“公子請到草棚之中,由這七個名醫診……”忽然棚口有人喝道:“都給我滾出去,這等庸醫,有個屁用?”令狐沖轉過頭來,見是“殺人名醫”平一指到了,喜道:“平先生,你也來啦,我本想這些醫生沒什麼用。”
平一指走進草棚,左足一起,砰的一聲,將一個醫生踢出草棚,右足一起,砰的一聲,又將一個醫生踢出草棚。那捉了醫生來的漢子對平一指甚是敬畏,喝道:“當世第一大名醫平大夫到了,你們這些傢伙,還膽敢在這裡獻醜!”砰砰兩聲,也將兩名醫生踢了出去,餘下三名醫生不等大腳上臀,連跌帶爬地奔出草棚。那漢子躬身賠笑,說道:“令狐公子,平大夫,在下多有冒昧,你老……”平一指左足一抬,砰的一聲,又將那漢子踢出了草棚。這一下大出令狐沖的意料之外,不禁愕然。
平一指一言不發,坐了下來,伸手搭住她右手脈搏,再過良久,又去搭她左手脈搏,如此轉換不休,皺起眉頭,閉了雙眼,苦苦思索。令狐沖說道:“平先生,凡人生死有命,令狐沖傷重難治,先生已兩番費心,在下感激不盡。先生也不須再勞心神了。”
只聽得草棚外喧譁大作,斗酒猜拳之聲此起彼伏,顯是天河幫已然運到酒菜,供群豪暢飲。令狐沖神馳棚外,只盼去和群豪大大熱鬧一番,可是平一指互動搭她手上脈搏,似乎永無止盡。
豁喇一聲,一個人探頭進來,正是桃幹仙,說道:“令狐沖,你怎地不來喝酒?”令狐沖道:“這就來了,你等著我,可別自己搶著喝飽了。”桃幹仙道:“好!平大夫,你趕快些吧。”說著將頭縮了出去。
平一指緩緩縮手,閉著眼睛,右手食指在桌上輕輕敲擊,顯是困惑難解,又過良久,睜開眼來,說道:“令狐姑娘,你體內有七種真氣,相互衝突,既不能宣洩,亦不能降服。這不是中毒受傷,更不是風寒溼熱,因此非針灸藥石之所能治。”令狐沖道:“是。”平一指道:“自從那日在朱仙鎮上給姑娘瞧脈之後,在下已然思得一法,圖個行險僥倖,要邀集七位內功深湛之士,同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