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起來,低聲道:“點亮了蠟燭!”曲非煙道:“幹什麼?”令狐沖道:“我叫你點亮了蠟燭!”聲音中頗含威嚴。曲非煙便不再問,取火刀火石打著了火,點燃了蠟燭。燭光之下,儀琳見到令狐沖臉色白得猶如死人,忍不住低聲驚呼。
令狐沖指著床頭自己的那件大氅,道:“給我披在……在身上。”儀琳全身發抖,俯身取了過來,披在她身上。令狐沖拉過大氅前襟,掩住了胸前血跡和傷口,說道:“你們兩人,都睡在床上。”曲非煙嘻嘻一笑,道:“好玩,好玩!”拉著儀琳,鑽入了被窩。
這時外邊諸人都已見到了這間房中的燭火,紛紛叫道:“到那邊去搜。”蜂擁而來。令狐沖提一口氣,搶過去掩上了門,橫上門閂,回身走到床前,揭開帳子,道:“都鑽進被窩去!”
儀琳道:“你……你別動,小心傷口。”令狐沖伸出左手,將她的頭推入被窩中,右手卻將曲非煙的一頭長髮拉了出來,散在枕頭之上。只這麼一推一拉,自知傷口的鮮血又在不絕外流,雙膝一軟,坐在床沿之上。
這時房門上已有人擂鼓般敲打,有人叫道:“狗孃養的,開門!”跟著砰的一聲,有人將房門踢開,三四個人同時搶將進來。
當先一人正是青城派弟子洪人雄。他一見令狐沖,大吃一驚,叫道:“令狐……是令狐沖……”急退了兩步。向大年和米為義不識得令狐沖,但均知她已為羅人傑所殺,聽洪人雄叫出他的名字,都心頭一震,不約而同地後退。各人睜大了雙眼,瞪視著她。
令狐沖慢慢站起,道:“你們……這許多人……”洪人雄道:“令狐……令狐沖,原來……原來你沒死?”令狐沖冷冷地道:“哪有這般容易便死?”
餘滄海越眾而前,叫道:“你便是令狐沖了?好,好!”令狐沖向他瞧了一眼,並不回答。餘滄海道:“你在這妓院裡,幹什麼來著?”令狐沖哈哈一笑,道:“這叫做明知故問。在妓院之中,還幹什麼來著?”餘滄海冷冷地道:“曾有耳聞,華山派令狐沖行事多浪蕩不羈。但又素聞華山派門規甚嚴,你又是華山派掌門大弟子,‘君子劍’嶽先生的嫡派傳人,想來那些耳聞多做不得真。不料今日親見,令狐沖身為女子,卻道來此嫖妓宿娼,好笑啊好笑!”令狐沖道:“我身份如何,華山派門規如何,是我華山派的事,用不著旁人來瞎操心。”這時被窩之中的儀琳臉色一白,暗自想到:“原來,原來令狐……令狐師姊是女子的事,是有人知道的,她,她也不是騙我……”
餘滄海見多識廣,見她臉無血色,身子還在發抖,顯是身受重傷模樣,莫非其中有詐?心念一轉之際,尋思:“恆山派那小尼姑說這廝已為人傑所殺,她並未斃命,顯是那小尼姑撒謊騙人。聽她說來,令狐師兄長,令狐師兄短,叫得脈脈含情,想來是還不知道令狐沖是個女子,是以對她有了私情。有人見到那小尼姑來到這妓院之中,此刻卻又影蹤全無,多半便是給這廝藏了起來。哼,他五嶽劍派自負是武林中的名門正派,瞧我青城派不起,我要是將那小尼姑揪出來,不但羞辱了華山、恆山兩派,連整個五嶽劍派也面目無光,叫他們從此不能在江湖上誇口說嘴。”目光四轉,不見房中更有別人,心想:“看來那小尼姑便藏在床上。”向洪人雄道:“人雄,揭開帳子,咱們瞧瞧床上有什麼好把戲。”
洪人雄道:“是!”上前兩步,他吃過令狐沖的苦頭,情不自禁地向她望了一眼,一時不敢再跨步上前。令狐沖道:“你活得不耐煩了?”洪人雄一窒,但有師父撐腰,也不如何懼她,刷的一聲,拔出了長劍。
令狐沖向餘滄海道:“你要幹什麼?”餘滄海道:“恆山派走失了一名女弟子,有人見到她是在這座妓院中,咱們要查查。”令狐沖道:“五嶽劍派之事,也勞你青城派來多管閒事?”餘滄海道:“今日之事,非查明白不可。人雄,動手!”洪人雄應是,長劍伸出,挑開了帳子。
儀琳和曲非煙互相摟抱,躲在被窩之中,將令狐沖和餘滄海的對話,一句句都聽得清清楚楚,全身瑟瑟發抖,聽得洪人雄挑開帳子,更嚇得魂飛天外。
帳子一開,眾人目光都射到床上,只見一條繡著雙鴛鴦的大紅錦被之中裹得有人,枕頭上舞著長長的萬縷青絲,錦被不住顫動,顯然被中人十分害怕。
餘滄海一見到枕上的長髮,好生失望,顯然被中之人並非那光頭小尼姑了。念及此,他又目光鄙夷地看了令狐沖一眼,嘴角冷笑,原來令狐沖這廝竟有此等癖好,這時被我發現,豈不又有打壓那嶽老兒威風的籌碼。
餘滄海的神情令狐